淩遠走到院子中心穩穩站定,背對着淩寒,把披在肩上的長發攏到一邊,頗有些英勇獻身的意味。
雲珠跪在那裏,怯怯看向淩寒,嘴上卻不服輸,“他可是靖淵侯府世子,你敢動他?”
“那換你來?”淩寒笑着問她,雲珠愣了一下,身子明顯往後靠了靠。
“呵呵。”淩寒付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鞭子抽下去,人就會皮開肉綻,慘痛無比。你因爲自己犯下的錯,卻讓一個無辜的人代你受罰。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雲珠聽了這話沒再回答,臉偏向一邊,掩飾心虛。
淩寒輕蔑地冷哼一聲,搖着頭無奈地走到淩遠身後,心中暗歎:“淩遠啊淩遠,也不看看你保護的是個什麽東西?”
“啪!”皮鞭碰地的聲音響起,清脆響亮又帶着幾分警告。
“淩世子,那我就不客氣了。”淩寒舉起手臂說道。
“廢話少……”淩遠側過頭來怒道。
還不等他說完,第一下鞭子就結結實實地落在他背上,讓他不禁呲了呲牙。
“啪!”緊接着,第二下鞭子落下。
淩寒的手淩空飛舞,動作十分快速,隻聽得鞭聲不斷,過了一會兒淩遠的衣服已經開裂,露出了裏面雪白的裏衣。
院子裏的聲音在清晨的府衙裏顯得異常刺耳,不一會兒門口就有些下人偷偷往裏看,但立刻就被侍衛趕走了。
雲珠一直觀察着門口的動向,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往這邊敢來的時候,她猛然哭出聲來。
“淩寒姑娘,求求你不要打我哥哥了,害你的人是我,要打就打我吧!”
說着,雲珠哭着撲上前去要拽住淩寒的胳膊,卻被她一把推開。
“你閃開!真以爲我不敢打你嗎?”
“住手!”赫連晉一聲低吼在身後響起,旁邊還跟着哭哭啼啼的淩绾绾。
淩寒停下手,把目光投向赫連晉,還有抱着一個小白團的淩绾绾。
“淩寒姑娘,我把小白還給你。都是我鬼迷心竅,非要讓雲珠給我偷來。你要打就連我一起打了吧。”
淩绾绾說着就站到淩遠旁邊,倔強的背影和淩遠如出一轍。
淩寒手裏被硬塞進了一團白絨絨的溫熱物體,低頭一看是小白,看起來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穩。
可小白平日裏睡覺都是有規律的,這麽被人跑着抱過來,斷然不會不醒。
“小白怎麽了?”淩寒冷冷地問道。
“給它吃了一點睡覺的藥……”淩绾绾喏喏回答。
小白愛叫喜鬧,要是被淩寒發現就不好了,隻好給它喂藥,等過了風頭再讓它醒來。
“呵呵,靖淵侯府真是好教養,一個二個都喜歡下藥,連老虎都不放過!”淩寒紅了眼眶,把小白先安置在桌上。
“你爲何要打遠兒?”赫連晉上前扶住淩遠。
淩遠額頭上滿是汗珠,他背後的衣服已經破爛成縷,白色裏衣早被鮮血染紅。
他本就細皮嫩肉,淩寒那幾十鞭子下來,表面一層早就血肉模糊。
“他說要替他妹妹頂罪,我有什麽辦法?”淩寒聳肩,表面看起來不在乎,但眼中卻是濃濃的委屈。
“王爺,淩寒姑娘說要打我九九八十一鞭,哥哥心疼我就頂了下來。”雲珠生怕赫連晉不知道多麽重的刑罰似的,忙在旁邊補刀。
“九九八十一鞭?”赫連晉不可置信地看向淩寒,“若不是遠兒替她擋下,她必定會死的。”
“你覺得我不該殺她?”淩寒沒想到赫連晉會這麽說,眸色逐漸黯淡,“當初她給我下藥的時候,就該想到承受後果。”
“可你不是沒事嗎?”淩绾绾很不服氣地頂了一句嘴,雲珠雖沒說話但表情看起來滿是贊同。
“沒事?是啊,我是沒事。當初若不是我察覺得早,及時跑了出來,指不定和劉紫鸢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呢!”淩寒眼中逐漸浮現淚光,她瞪着雲珠,“幸好我及時跑回了府衙,如果再晚一步,或者路上遇到别的男人,我會變成什麽樣,我自己都不敢想象。你們卻這般輕描淡寫地說我沒事?”
這還是貞潔大于生命的古代嗎?這些人怎麽就對這個無動于衷?
淩寒是現代人,雖然不覺得婚前失貞有什麽不妥,但前提是,必須要和喜歡的人才可以。
凡是強迫她的,她不但不願意,還必須要十倍百倍還回去才能出了心中惡氣。
“淩寒……”赫連晉見淩寒逐漸激動,想伸手安撫她,卻被她一手拍開。
淩寒猛然擡手,淩空揚鞭一把圈在雲珠脖子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迅速後退和衆人拉開距離。
“呵呵,就算被下藥了,隻要現在沒事就好的話。那我不要她的命,我先砍斷她雙手雙腳,隻要沒死不也沒事嗎?”
雲珠被鞭子勒住脖子,泡過辣椒水的鞭子本就刺鼻,鞭子在她脖子上逐漸勒出痕迹,細皮很快被磨破。
她還來不及感受到血肉沾上辣椒水帶來的刺痛,緻命的窒息感就籠罩了她。
雲珠眼珠外翻,手臂想抓住鞭子但淩寒勒地很緊,根本不給她手指伸進去的餘地。
“你這個壞人!醜八怪!放開我姐姐!”淩绾绾撲上去抱住淩寒的腰,想掐她,卻被淩寒一腳踢開。
淩寒覺得無比委屈,明明受傷害的是她,爲什麽現在好像她是恃強淩弱的人?
雲珠搖身一變成了淩家大小姐,這身份就成了她的免死金牌了嗎?
淩遠和淩绾绾護着她不說,連赫連晉都覺得自己的懲罰太重。
赫連晉明明答應把雲珠的命給她,雖然不曾表明,卻有反悔的意思,暗示自己要有分寸。
刀沒捅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他們哪裏知道自己經曆過的那種絕望?
從宅子到府衙,不過數百米的距離,她仿佛走了一生!
“淩寒!放手,她會沒命的。”赫連晉扶着淩遠不得動身,隻能沖她喊道。
“你們這些人身份金貴,不能要這個的命,不能要那個的命。那我的命呢?我的命就很下賤,能讓你們随意欺負是嗎?”淩寒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出這句話。
下一瞬,淩寒隻覺得一道黑影閃過,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