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讓淩遠猝不及防愣在那裏。
若這話是淩寒說的，他肯定會習慣性反駁一下，可既然出自赫連晉之口，他無條件相信。
雲珠半暈着躺在地上，旁邊是哭得一塌糊塗的淩绾绾。
“你有何話可說？”淩遠轉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雲珠。
雲珠身上全是血，她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嘴角滲血，張一張口都是痛苦。
“雲珠，你說什麽？”淩绾绾把耳朵伏在雲珠耳邊。
“呃呃……雲，雲霓……”雲珠強撐着把手臂伸向淩遠，剛擡起來就猛然耷拉下來，整個人已經暈死過去。
雲霓？
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雲珠的話，唯有淩遠在呆愣幾個呼吸間之後，猛然上前一把抱起雲珠往外跑去，“速傳樂神醫！”
“哥哥等我！”淩绾绾抹了把眼淚也跟着淩遠跑了出去。
淩寒也聽見了雲珠的話，但是不明就裏，怎麽就把淩遠刺激成這個樣子？
“遠兒丢失的那個妹妹，叫淩雲霓。”
赫連晉看出淩寒的疑問，走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爲她解釋道。
“雲珠怎麽會知道淩遠妹妹的名字？”淩寒心裏一凜，“不行，我要去看看。”
“你别去。”赫連晉一把抓住她，“就在這裏等着我消息。”
“也好。”淩寒點頭，但心裏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樂千帆最近很忙，一直給這個看病那個看傷，淩遠叫他來給雲珠診治的時候，他不禁捂上眼睛。
雲珠身上的衣服爛成布條，随便露出的皮膚都是血糊一片，看起來慘不忍睹。
診了脈，樂千帆拎着藥箱出來，“雲珠姑娘看起來傷情慘烈，不過隻是皮外傷，疼暈過去了而已，不礙事的。”
“那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淩遠問道，他還有話要問雲珠。
“好生休息的話，估摸着半個時辰就能醒來。”樂千帆說完着手開了張藥方。
等雲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時辰以後了，淩绾绾一直在床邊守着她。
淩遠在外屋聽赫連晉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你把我支去軍營，就是爲了不讓我插手這件事？”淩遠問道。
“隻是想讓你避嫌。畢竟她也是靖淵侯府出來的人。”
“等她醒來我會把話問清楚。”
淩遠還不敢立刻說出不會徇私的話來，因爲他覺得雲珠既然知道他妹妹的名字，說不定會有更多牽連，他不敢把話說滿了。
“哥哥，雲珠醒了！”淩绾绾高興地跑出來。
“先讓她服藥吧，未時再宣她上堂。”赫連晉吩咐道。
雲珠睡在淩绾绾房間的偏廂房裏，男女有别，淩遠也不好進去，隻能等下午堂上一并問了。
幾個人幾種心思，好容易挨到午後，淩遠早早就候在大堂上，淩雲霓的下落他比誰都想知道。
淩遠十歲的時候，和淩雲霓一起出去逛廟會，因爲自己貪玩射箭，帶着妹妹與家仆走散。
兄妹二人四下尋找家仆的手，卻不慎被壞人抓住。
情急之下，淩遠咬破了一個壞人的胳膊，掙脫開來。
等他撲上去再想救淩雲霓的時候，她已經被壞人帶上馬車，他再也追不上了……
十三年了，淩遠每每想起這件事，心裏就無限悔恨。
妹妹的丢失，是他的責任，所以自從淩雲霓不在以後，他就把所有的關懷都給了淩绾绾。
明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溺愛淩绾绾就仿佛補償那個丢失的淩雲霓似的。
淩遠獨自坐在大堂上，雙手握拳抵在額頭，天知道他這時候有多緊張？
既想快點知道淩雲霓的下落，又害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就在淩遠心急如焚的時候，其他人都陸續來到大堂上。
“雲珠見過王爺，世子。”雲珠很艱難地行了一禮，淩绾绾趕緊把她扶起來。
“起來說話。”赫連晉陰沉着臉說道，“你給淩寒投毒，意圖勾結劉紫鸢，有何目的？”
“王爺明鑒，奴婢不敢。”雲珠剛站起來就被這一聲吓了一跳，又撲通跪下了。
“不要以爲劉紫鸢死了，就死無對證了。宅子裏不止有劉家下人，有人證實大婚當夜你去婚房換酒。而那瓶酒，樂神醫早已查清被下了什麽藥。”
淩寒忽然出現在大堂門口，赫連晉不讓她來，但她就是好奇。剛到門口就聽到雲珠狡辯，她忍不住就先反駁起來。
“大堂之上，豈容你大聲喧嘩？”淩绾绾一見淩寒來了，快步跑到淩遠身後，狐假虎威地斥責道。
淩寒連一個白眼都不屑賞給她，直接沖赫連晉施了一禮。
“見過王爺。雲珠害我在先，後來又暗示與劉紫鸢母家是同鄉。”
“僅憑一句話就斷言她和反賊有勾結，豈不武斷？”淩遠不知道怎麽的，就是想替雲珠說話。
“河圖洛書一直在劉府潛伏探查，劉夫人出身郴州，趙姨娘出身北方。而雲珠卻說自己小時候流落北方。别忘了當時，劉紫鸢可以頂着嫡女的名号成親的，她的母親自然是劉夫人。雲珠那麽說，豈不是說明她知道劉紫鸢不是嫡女嗎？”
不等淩遠反駁，淩寒繼續說道，“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連身爲王爺暗衛的雁翎雁羽都不知道，雲珠不過是靖淵侯府的一個丫鬟，又如何這麽清楚呢？”
淩遠聽了這話，眉頭緊緊擰起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滿懷狐疑地看着雲珠，神色複雜。
“王爺明鑒，奴婢在侯府數年，一直悉心伺候小姐不曾出門。隻是小姐體恤公子，這次來軍營才讓奴婢跟着。奴婢并不曾出過軍營，如何能認識劉紫鸢？”雲珠面帶淚珠，哭得委屈。
“呵，又沒人十二個時辰一直守着你，找機會私傳情報還不簡單？我推測，雲珠與劉紫鸢之前并不認識。她們分别是幕後主使人的兩條線，隻不過因爲劉旺的計劃，而接上頭了而已。”
淩寒接口道，間諜什麽的可不是都擺在明面上的，暗中聯系互通消息不是間諜的行事方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