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晉對淩寒有救命之恩,就算暫時失信于他,也是有苦衷,她隻是不想恩将仇報。
至于答應他的幾個條件,等以後安頓好了,再給赫連晉修書一封,隻要他需要,自己一定鼎力完成。
“好,我們離開。”想清楚了,淩寒沖着肖子宴堅定地點了下頭。
肖子宴背着行囊率先下了竹樓,見淩寒還在台階上站着,便催了一聲。
淩寒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神色冷然,她淡淡說道:“你若是騙我,等我恢複記憶的那天,你應該知道會付出什麽代價吧?”
“那是自然,我肖子宴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鑒,若騙你一句,必遭五雷轟頂,下輩子開始再不爲人!”肖子宴豎起手掌,飛快立了個毒誓。
淩寒見他這麽說,在相信輪回報應的古代,這個誓言可信度還是蠻高的,這才放心。
往下走了兩步,淩寒又站住了,她見肖子宴雖然有些愣頭青,對原主卻是死心塌地。
她穿越來,得到他的關懷和幫助,對自己來說多了個助力是好事,可怎麽說都是占了人家便宜,心裏有點不落忍。
“還有件事……既然我失憶了,之前的私定終身便做不得數。我們還是回到之前同門或朋友的關系吧。”
“寒兒,你這是何意?”
“我不記得你了,你這又是何苦呢?”淩寒搖搖頭,就算她接受了原主的記憶,也不會連帶感情也一并承包。
殺手的三觀本就不正,淩寒不覺得自己是什麽正人君子,但她卻明白一個道理——欠什麽都不能欠情債!
淩寒深知自己是在利用肖子宴離開樓州城,此時欠下的人情将來可以找機會還回去。
可絕對不能利用他對原主的感情,這是原則問題。
“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好兄弟。但是,沒可能再做戀人。如果你不答應,我便不走。”
淩寒知道自己的話對肖子宴而言很殘酷,可她不得不這麽做。
如今快刀斬亂麻斬斷他的念想,雖然有可能會傷到他,但總比不清不楚得好。
況且,若是将來肖子宴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梅淩寒,會更傷心吧。
“好好好,我答應你,趕緊走吧。再晚些就不好走了。”肖子宴隻當她是因失憶才與自己産生隔閡,一方面是他們的确沒時間,便先答應了下來。
淩寒歎了口氣,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時間緊迫,她也不能再拖下去。
至少肖子宴目前答應了她,且不管是真心還是敷衍,有了保證在手,以後再慢慢勸說他吧。
竹樓位置偏僻,處于樓州城郊外竹台山,肖子宴想得很周到,料定會有府衙的侍衛四處搜尋,連夜帶淩寒躲在了這裏。
“出了竹台山往東一直走,山脈盡頭就是大河鎮。那裏水路暢通,到時候我們租艘船一路南下,就不怕追兵了。”
肖子宴指着遠處連綿山脈說道,他看得出淩寒失去了體力,以爲是赫連晉爲了牽制住她,給她下了什麽軟骨的藥,非常心疼。
“寒兒别怕,到了江南,我就去給你找大夫,一定能讓你恢複内力和記憶的。”
“多謝。”
淩寒知道肖子宴是誤會了赫連晉,卻也不解釋,笑着應他,心裏歎道隻是可惜了那匹辛苦得來的千裏馬了。
早知如此,她還問樂神醫要什麽提高體能的藥呢?
現在走幾步就喘的厲害,真不知道這見鬼的藥效得持續幾天。
竹台山并不是崇山峻嶺,可山脈綿延一望無盡,山路九曲十八彎的,很是難走。
剛走過一處山頭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他們走的本來就是林中小路,泥濘不堪,淩寒幾次都險些跌倒。
肖子宴提出要背淩寒,也被她拒絕了,不是因爲她顧忌男女之防。
而是他們走的路是斜面,泥土濕滑,兩個人的重量疊加在一起勢必會重心不穩,容易摔跤。
遠不如兩人并排走互相扶持,還能騰出手來扶着林中樹木做支撐來得穩當。
過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眼前終于出現了一片較爲空曠的場地,雨水早就把他們渾身打濕。
“那邊有幾個山洞,我們先休息一下吧。”肖子宴看着瑟瑟發抖的淩寒,不忍心地說道。
“也好。”淩寒因藥物副作用本就虛弱,堅持走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霎時,伴着滾滾雷聲,一個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雨中幽會?你們好興緻啊!”
淩寒和肖子宴猛然回頭,隻見一個渾身黑甲的人騎馬站在空地當中,那人戴着頭盔,大半張臉被擋住,看不出真容。
那人揮了下手,即刻便有一隊黑甲衛兵将兩人團團圍住。
“你是何人?”肖子宴把淩寒護在身後,揚聲問道。
“這話,你留到閻王殿去問吧!”說罷,那人拔劍指向淩寒和肖子宴,“給我殺!”
那一圈衛兵得令後紛紛拔刀向中心圍了過來,淩寒隻覺得腰間一緊,緊接着就飛了起來。
肖子宴摟着她的腰,忽然騰起,利用輕功又鑽回了方才那片竹林。
身後是氣急敗壞的一聲怒吼:“抓住他們!殺無赦!”
“他們人太多了,我們隻有逃了。你抓緊我,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傷害你。”肖子宴一邊施展輕功,一邊低聲寬慰淩寒。
“你認得他們?”淩寒問道。
“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他了……”肖子宴沒說後半段話,但淩寒已經才猜出了七八分。
“梅将軍府的人?”
“恩。”肖子宴點頭承認。
即便是擋着臉,可服飾一看就是隋國兵服。而且那人和他也有過幾面之緣,完全認不出來是不可能的。
“你抓緊我,如果甩不掉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淩寒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累贅,無奈緊緊摟住肖子宴的脖子,兩人貼得近一點不至于重心偏離,妨礙了他。
肖子宴輕功了得,就如同一隻體态輕盈的仙鶴,在竹林中飛竄。
這片竹林對他們來說是有利的,那群衛兵身着輕甲,行動自然不如輕功來得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