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晉對淩寒的大膽對視已經習慣了,也不再覺得氣惱,而是很正經地點頭,“到那時,去留随你。”
淩寒隻恨自己沒有武功,她會的拳腳功夫在這遍地是會飛檐走壁之人的古代,顯然不占優勢。
而自己又沒有接收原主任何記憶,對她來說,獨步天下的确有難度,如同孩童一般兩眼一抹黑。
還是等羽翼豐滿以後再說吧,此時此刻,隻能認命。
見淩寒的表情軟和下來,赫連晉這才開口,“識時務者爲俊傑。”
“唉。”淩寒哀怨地看他一眼,她心裏苦啊……
“清明谷雨,你二人夜探劉府,有什麽情況即刻回報。”赫連晉下令道。
“是。”
“河圖洛書,你二人扮作劉府下人,這幾日混在其中。”
“是。”
“劉府跟咱們還有關系嗎?”
淩寒納悶,這件事就不能翻篇?
赫連晉掃了她一眼,顯然“咱們”二字讓他很受用,便耐心解釋道:“本王進樓州城後蹊跷事不斷。劉旺和梅之敬暗中有聯系,他很可能是隋國内奸。”
“啊?”淩寒一聽還有這檔事兒?梅之敬的手腳都伸進泓元國了?
淩遠簡練地把這幾天查出來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淩寒心情複雜地看着赫連晉。
“你覺得你把我留在身邊,是對的?”
怎麽看赫連晉都是在冒險,客觀的說,她要是赫連晉,第一個弄死的就是她自己。
“你會爲梅之敬背叛本王嗎?”赫連晉顧左右而言他,深邃如海的雙眸緊緊盯着淩寒,讓她無所适從。
“那倒不會。”淩寒搖頭,内心卻覺得赫連晉真是冒險。
幸好她是異世魂魄,若是真的梅淩寒,赫連晉的這一步棋是對是錯就難說了。
“那不就得了。”
赫連晉輕啓薄唇,難得語氣柔和。可周身散發的冷然氣質卻讓淩寒後背發涼。
淩寒真的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了,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覺得如果自己背叛,那麽會有等着她的便是萬劫不複的後果。
她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是夜,樂千帆幫淩寒卸了人皮面具,又給她幾顆藥丸。
“之前你服的藥有副作用,這些藥丸雖然不能讓你體力恢複如初,好歹能緩解一些不适。每日早餐後服用。”
“多謝樂神醫。”
淩寒有些後悔服藥,早知道赫連晉有計劃,她幹嘛受這苦?
心裏對赫連晉的哀怨更甚了幾分。
“你倒不必怪罪王爺,他也是求才心切。”樂千帆猜出她心中所想,笑着安慰道。
“求才?我有什麽才讓他求的?”淩寒皺眉不解。
“這你就要問王爺了。”樂千帆跟她打哈哈,畢竟“你折磨人很有一套”這種話聽起來也不像是誇人的。
“不過我也覺得你很有才的,今日那些藥物的試驗方法,你不說我都想不到。”樂千帆這話倒是真誠,“你要不要跟我學醫?懂些醫術,對你将來也有好處啊。”
淩寒看着樂千帆殷切的眼神,嘴角抽了一下,什麽時候她這麽搶手了?
而且一個個的都這麽會找理由,完全讓她無法拒絕。
“府衙裏有一處藥廬,我白日裏就在那裏,等你身體恢複以後,來那裏找我便是。”樂千帆不等淩寒回答,收起藥箱,告辭離去。
淩寒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過了一會兒實在熬不住了,這才沉沉睡去。
樂千帆離開後,又去了趟赫連晉的房間,毫無疑問淩遠也在。
“王爺,今夜是月圓之夜,該閉關了。”樂千帆打開藥箱,一臉凝重。
“本王這就去。這幾日府衙的事就由遠兒代爲照管。”赫連晉伸出手讓樂千帆爲他把脈。
“這你放心,隻要隔壁那位不出什麽幺蛾子,我一個人綽綽有餘。”淩遠在赫連晉肩膀上拍了兩下,“你就放心去吧。”
赫連晉白了他一眼,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怪異。
樂千帆也笑着應道:“是啊,請王爺放心。最近王爺脈象趨于平和,毒性雖不至于徹底拔出,但也不至于蔓延,若加以調理,應當會早日祛除。”
赫連晉點頭,收回手起身便要離開。
“唉,等等。”淩遠叫住他,“清明他們都派去劉府了,你身邊沒個人照顧也不好,不如就讓千帆陪你去吧。”
樂千帆想了想,随聲附和道:“是啊,淩寒這幾日的體力雖會減弱,但我已經給她幾粒藥丸滋補,應該用不上我。”
赫連晉卻擺手拒絕:“她第一次用那種藥,怕有所不适,還是留個人好。”
“至少讓驚鴻和遊刃跟着你吧。”淩遠不放心他,提出讓自己的兩名暗衛跟随。
“也好。三日後我會回來。”赫連晉整理了下衣襟,起身離開。
赫連晉一走,淩遠也沒必要留在他房中了,和樂千帆一前一後往各自居所走回。
府衙裏各個房間的燭火逐漸熄滅,萬物俱籁的時候,一道黑影蹭地從牆頭閃過,悄悄潛入了東苑。
那道黑影輕車熟路地走到淩寒房間,把窗戶打開一個小縫,從懷中掏出一根竹筒,輕輕探了進去。
不一會兒,竹筒裏蔓延出一道濃密的白煙,很快就彌漫了整個兒房間……
第二天一早,樂千帆就提着藥箱去找淩寒,正如赫連晉所說,他也擔心淩寒會有不适。
樂千帆叩了幾下門,門是虛掩的,他也不好直接進入獨身女子閨房,便一直敲門。
“淩寒,你起來了嗎?”樂千帆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門。
“怎麽了?”淩遠剛好經過院門,聽見聲音也繞了進來。
“淩寒一直都沒有應聲,有些奇怪啊。”樂千帆有些焦急。
淩遠倒不顧什麽男女之防,對他來說彪悍的淩寒根本算不得女子,便不由分說踹門而入。
隻見床上被褥散開,房中并沒有任何打鬥痕迹,淩寒卻不見了蹤影。
“莫非去晨練了?”淩遠狐疑,他聽雁羽說過淩寒早上會打奇怪的拳法。
“不可能,這幾日她的體力也僅能支撐她日常走動而已。”樂千帆仔細嗅了嗅,“你絕不覺得房中有什麽奇怪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