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基礎建築幾乎沒有,更改爲戰時體制過後,城内的所有資源全部往防禦建築傾斜。
龍淵走在滿是炮樓與箭塔的皇城之中,能感受到的隻有戰争的森然與殘酷,還略微帶點忐忑。
也不知道赤傅複活過後怎樣跟他說,說自己和神族同流合污了,帝國正揮兵讨伐,說太子害死你一次,我要爲你報仇?
赤傅心中沒有大義,背不背叛都是那樣,他已經認定了跟着龍淵混過這一生,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諾言。
耿直的人是最好糊弄的,但龍淵不想糊弄他,遊戲裏的一堆數據,卻玩出了真兄弟一般的感情,不放棄、不背叛,永遠地爲對方抵擋刀子。
龍淵的心情很複雜,就連皇城陷入危機的緊迫感都察覺不到,按理說他經曆了許多風雨,心境已經磨煉得十分堅韌,但在此刻他的雙手依舊忍不住顫抖。
或許是因爲想起了家人,他們離開了,卻沒人可以複活他們,而赤傅離開了,還能有機會和他再見面,失而複得的心情還是平生頭一次。
“那個……有件事還得跟你說一下。”
龍淵在城主身後沉默,城主一路上也低着頭不說話,或許是斟酌好了語言,城主回過頭來緩緩地說道。
“看來還是有蹊跷啊,你說說!”
城主一咬牙,繼續說道:“圍剿我們的隻不過是臨近的部隊加上帝國的讨賊軍,但帝國的兵力太雄厚了,我們引開了近千萬人,其他的交給神族也有些差強人意,白起的意思是讓我們将他們全部拖在這裏,不能放跑一個人,不然神族會前後受敵的。”
“不放跑一個人?”龍淵饒有趣味的看着城主的背影,“你告訴我,我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将這一千萬人留下?我還在想着怎樣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皇城守下來的時候,神族竟然已經考慮到了将他們留下的地步了,他們難道隻會紙上談兵嗎?”
城主突兀停下腳步,轉過身面色凝重地看着龍淵道:“我也知道這很難,可是白起說神王相信你的實力,既然是那位的旨意,我也不敢違背,隻能選擇相信你。
清風城的三十萬精銳歸你差遣,我們身處同一條船,大浪撲過來,要麽扛過去,要麽就一起落水,我隻有這一次機會了,錯過了就不可能有第二次,也請你相信自己一回好嗎?”
龍淵對城主的說法嗤之以鼻,自己從來沒見到過神王,他隻憑道聽途說就相信自己能用一百萬軍隊留下一千萬軍隊,哦!現在要加上清風城的三十萬,可那也是杯水車薪,神王或許能做到,但自己一定做不到。
“好!我答應你,我盡量留下他們。”
城主愕然地看着龍淵,根本不敢相信他爲什麽答應得如此痛快,明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嘲諷……
“很驚訝?道理很簡單,神族一開始和我講條件,并沒有說如何爲他拉扯兵力,他們說的很籠統,我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不過要想複活赤傅,我沒有其他選擇可以做,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這就是我做人的準則。”
“待會兒見到了白起,我很跟他講明的,城外的一千萬軍隊交給我,他們去對付帝國,很公平!”
很公平嗎?城主心裏疑惑頓生,就連他都知道這根本是完全不對等的買賣,神族輸得起,大不了損失一些軍隊,撤回來照樣沒人敢惹他們,打仗就跟玩遊戲一樣。
但龍淵輸不起,這一仗要是輸了,驚天就再也容不下他,這很不公平。
不過城主什麽也沒說,他心裏是希望龍淵答應下來的,仇恨埋在心裏已經生長了很久,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龍淵看到城主的反應,眼裏透出一絲失望,一直以來城主都在無私地幫助自己,不管他抱了什麽目的,雪中送炭是最暖人心的事情,在龍淵心裏,城主也相當于自己半個朋友了,不論他是什麽身份。
但這個朋友最終還是沒有爲自己說上一句話,龍淵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沒意思,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複活赤傅。
“走吧,時間不等人。”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城主也知道自己在這一刻失去了這個年輕人的信任,或許從未有過信任,他更希望是第二種結果,這樣心裏的愧疚也會少一點。
“到了!白起就在裏面,我就不進去了,他對我有什麽指示出來知會一聲就成。”
一路走來城主嘗盡了煎熬,他怕自己會在神族與這個年輕人之間猶豫不決,幹脆避而不見。
龍淵淡然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一腳踏入了書房。
房間内的擺設依舊是那副老樣子,兩排書架,上面擺滿了竹簡、羊皮卷、紙張之内的東西,按照時代地域劃分爲不同的區域。
龍淵一直很好奇這些書裏到底寫了些什麽東西,是遊戲裏的屠龍故事,還是各個朝代的封疆曆史。
不過龍淵更傾向于什麽都沒有,若是設計師能做到在這裏擺滿了故事,那整個驚天大陸的構建就太難了。
所以當龍淵看到白起正捧着一張羊皮卷津津有味地賞讀的時候,他的心情十分怪異。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白起轉過身子,頭依舊埋着,頭盔的縫隙中透出兩道猩紅的光芒,他換了一身戎裝,顔色如鮮血,好像昭示着即将到來的滔天血獄。
如果不是那張羊皮卷的話,龍淵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傳說中的著名殺神,但多了一張羊皮卷,畫風就突然變得怪異起來。
“神風已經給你說了吧?”
依舊是沉悶的聲音,那是被鐵塊阻隔的效果。
“沒問題,我答應了,這一千萬人我幫你留在這裏。”
“可以!神王說你是聰明人,不會拒絕我們的要求,但我覺得他太看重你了,神族還沒忘記戰鬥的本事,多這一千萬也不多,終究是我的劍下亡魂。所以,要是做不到,就守好這座皇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