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樓上,鳳長歌目睹着蘇錦溪帶着幾萬大軍出城,直奔汴梁而去。
眼下鳳長漓不在,她一個女人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撐起了整個半壁江山。
鳳長歌心中愧疚無處可說,同樣爲了這天下,他付出了多少,他的弟弟又付出了多少?
這完成的不成正比。
可是他盡管心中沉痛,面上也不能表露出來。
隻能目送着他們離開。
很快,一個太監疾步跑來,跪在鳳長歌身邊低聲說道:“皇上,汴将軍已順利的生下麟兒,暫時沒有生命大礙,神醫還說日後細心調養,孩子也不會有事。”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鳳長歌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塊。
還在汴平虞沒事,她沒事就好。
“快去通知太後,别讓她老人家着急了。”自從得知汴老将軍一家老小無一幸免之後,太後就病了。
整日昏昏沉沉的,念叨着她的父親,還有她的兄弟。
汴平虞平安無事,也應該讓她高興一下。
哪裏料想到,太後此刻已經去了陳府。
不過汴平虞失血過多,此刻的正在昏睡,莫峰囑托了禦醫用藥吊着,暫時沒有大礙。
隻是可憐了剛出生的孩子,他太小了,滿打滿算,才将将七個月。
不過他也還算的頑強,那麽兇險的情況下,他還是活了下來。
陳老将軍笑着說:“無論汴家還是陳家都是頂天立地的好兒郎,命硬。”
自從孩子生下來,他就已經快馬加鞭的送信給遠在邊疆厮殺的兒子送信。
讓他在悲傷之中也有一點欣喜之感。
太後去看汴平虞的時候,盡管房間裏已經收拾妥當,但還是能聞到那一股血腥味。
看着臉頰凹陷下去,一臉蒼白,毫無生氣的汴平虞,太後的眼淚就簌簌的往下掉。
他們汴家看了就剩下了這麽一個親生的女娃娃了啊。
汴家這個盤踞在汴梁好些年的大家族,在這一遭被人團滅,在也沒有沒有汴家了。
“虞兒啊,咱們汴家隻有你這麽一個頂天立地的女子了,姑母求着你,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撐住了。”
太後握着汴平虞冰涼的手,哭的傷心。
她們姑侄兩個的後盾都沒有了,她們隻剩下了自己了,所以她們必須堅強起來。
汴平虞似乎聽到太後的哭訴,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她不會放棄的,汴梁的血仇,她一定要讨回來。
……
七天後,蘇錦溪與南朝士兵在良安城正面遇見。
知道蘇錦溪來了,所以呼延铎也來,親自帶領大軍在良安城與之對持。
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要逼迫蘇錦溪現身。
現在她已經現身了,而鳳長漓也死了,她沒有理由在西涼待下去了。
呼延铎很天真的想,她該跟他一起回南朝了。
可是,怎麽可能呢?
現在蘇錦溪視他爲敵人,是狼群虎豹,她怎麽可能跟他回南朝?
再見面,就是刀劍相交的生死之戰。
當初她承諾把南朝的天下送給呼延铎,她不後悔。
這是當年他救她之恩,親手調教的小狼崽子要跟她過招,她除了接招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安兩城外,呼延铎站再千萬大軍前面,看着對面的城樓,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蘇錦溪就在裏面。
此刻,他多想沖進去,見她一面。
若是沒有這萬千大軍擋着,他絕對隻身而去。
隻是仗已經打到了這個地步,他有自知之明,他與蘇錦溪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和和美美坐在一起平靜的說話了。
可是即便這樣,他的心裏還是忍不住悸動。最終,他遣派了使者,去送信。
兩方交戰,不斬來使,這是自古的規矩。
呼延铎給蘇錦溪寫了一封信。
他在等蘇錦溪的回話,他真的很想在大戰前,在見她一面。
他不想他們的見面是在你死我亡的疆場上,他希望能用一顆平靜的心與她再次見面。
而城内,蘇錦溪剛剛到防,正在和将士們商議如何排兵布陣。
面對對面來勢洶洶的二十萬大軍,而蘇錦溪帶來的加上良安城内的殘兵敗将,攏共起來也不到十萬。
敵我雙方力量太懸殊,隻能另想招數。
就在他們的正在商議的時候,使者來了。
那使者是呼延铎身邊的人,他對任何人都很恭敬,絲毫沒有一絲傲慢之氣。
“小将軍,請你通告一聲,我是來見蘇錦溪,蘇将軍的。”
在軍營裏,他懂規矩,并沒有稱呼蘇錦溪爲姑娘。
這裏沒有姑娘,隻有将軍。
沒有人敢說蘇錦溪是個女人,不能統帥千軍。前有汴平虞,已經讓人/大跌眼鏡,軍營裏的男人沒有敢瞧不起女人。
隻有瞧不起的慫包。
他恭敬的叫蘇将軍,小兵自然不會給他臉色看。
他們是武将,而武将是不屑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來人自然通報。
蘇錦溪正在商讨軍情,那小兵去了之後,蘇錦溪聽了眉頭瞬間緊皺。
既然點名要見她,除了呼延铎,沒有旁人。
可是她真的想見呼延铎嗎?
蘇錦溪在内心問自己,想了又想,她覺得自己該去見他。
縱然他是一個皇帝,但是他曾經承諾過她,她倒也想問問,爲什麽他沒有遵守諾言,要對西涼下手。
她命令的将士按照她的那樣布放,然後自己走出了軍營去見那個使者。
一看到老熟人,那使者的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待蘇錦溪摒棄左右,那使者才笑着将那份信遞給蘇錦溪:“蘇姑娘,這是皇上委托咱家給您帶的信。你見是不見,好給咱家一個話,咱家回去也有個交代。”
蘇錦溪一邊拆信,一邊說道:“你倒也是個膽子大的,竟然敢來我軍營,就不怕我殺了你?”
面對蘇錦溪的威脅,那人神色不變,一臉微笑:“咱家相信,蘇姑娘不是那樣的人。”
不會善惡不分,不會沒有理智。
“蘇姑娘,皇上對此次出征也十分猶疑,隻是您當初不告而别,對皇上打擊太大,在加上若蘭姑娘對皇上激怒,皇上這才出兵的呀。”
看着他這個樣子,蘇錦溪不禁笑了:“你到底哪頭的?”
爲什麽當着她的面要說這些?
難道是想幫着她把南朝滅了不成?
那使者淡淡一笑:“姑娘啊,咱家哪頭也不是,咱家隻是心疼皇上。您可知道,您離開那天皇上得知消息後,一口血噴了出來,險些就要了命啊。咱家從小侍候皇上,他就是受盡委屈,也沒見過他那樣的悲傷過。那真真是痛到極點了,皇上那段時間兩鬓頭發都斑白了,他是真真的痛了心,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決定……”
“你到底想說什麽?”蘇錦溪被他說心煩意亂,其實說到恨他,不如說恨他不争氣。
南朝大好的天下,他不去守着,偏要來送死。
試想有她和鳳長漓在的西涼,能讓他的得逞嗎?
就算是若蘭又如何,她照樣不畏懼。
可是他這麽一說,當初她做的的确太過絕情。
明明沒有給他一絲希望,卻還是讓他深陷其中,即便發了瘋,也要要她。
呼延铎對她很好,她承認,但也隻是承認而已。
她這個人,隻有一顆心,隻能裝得下一個人。
所以,她絕情。
“姑娘,隻要您跟皇上回南朝,皇上絕對會立馬撤兵,再也不踏足西涼一分一毫。”
那使者猶豫半天,最後還是說出口了、
“這是呼延铎讓你帶我的話?”蘇錦溪面色冷漠,眼神淩厲的盯着那人。
他連忙搖頭:“不是,這是咱家想說的而已,皇上隻讓咱家帶信而已。”
聞言蘇錦溪的臉色越發的難看:“我告訴你,若不是看在曾經的份上,就沖你剛才的幾句話,我絕對會把你千刀萬剮.在良安城,沒有蘇錦溪,隻有保家衛國的蘇将軍。無論怎麽樣,我都不可能做逃兵,更不可能跟呼延铎離開,你且回去告訴他,他是我教出來的,就算是狼崽子長大成人了,他在我面前依舊是個小崽子,想跟師傅讨招,盡管來。”
說完之後,那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蘇錦溪剛準備要走,最後卻又轉回來說了一句:“明日午時,我在西面山上等他。讓他一個人來,若是連這單點勇氣都沒有,他也就不配見我。”
蘇錦溪大步離開,那人愣在原地,臉色蒼白。
他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就不應該多嘴的,可是那是皇上的心裏話難道不該說嗎?
皇上攻打西涼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蘇姑娘嗎?
那人自認自己沒錯,随帶着蘇錦溪的答複轉身離開。
好歹,蘇姑娘是答應了皇上的請求,也算是了了皇上的一樁心願。
可是他不知道,此刻蘇錦溪和呼延铎早就不是當初在南朝時候的兩個人了。
要讓蘇錦溪跟呼延铎心甘情願的回南朝,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而呼延铎的唯一手段就是打敗西涼,用強硬的手段将蘇錦溪帶回自己的身邊。
可是誰都知道,那樣的希望,很渺小。
且不說蘇錦溪會怎麽反擊,就是眼前的這場戰争,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