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琳被召進了宮,在宮門口有一個太監正等着她。
不待她問,那太監二話不說,直接講他帶進了皇宮。
不是偏殿,也不是正殿,而是禦書房。
這個地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進來的,後宮嫔妃無一敢到這裏來,而楊妃琳卻被皇上直接下旨帶進了禦書房,這讓很多人都刮目相看。
一聽到楊妃林的大名,就肅然起敬,格外的尊重。
宮裏的人都見風使舵慣了,知道這位姑娘對皇上來說是非常不同,也是皇上心心念念,心尖上的人物,所以對她十分客氣。
但楊妃琳是人精中的人精,做過的生意場面自然曉得這種區别對待。
倘若她隻是一個無名宵小之輩,并不被人器重,隻怕今日進來又會是另一幅嘴臉。
宮裏的人,比做生意的人更加陰險。
生意場上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以一種人庭冷落車馬稀,另一種錦上添花繁如秀。
踩你一腳是正常的,但沒有人會起了心思要你的命,可是這宮中就不一樣了,你一旦失了寵,在這宮中便再無生存之地,随時随地都要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在江湖上跑慣了的人,意外的對這宮中有着莫名的懼怕。
她不想呆在這裏,不想被這一方天地困住了自己的自由人生。
今日她無非就是來給個答案,可是那個答案她早已經想清楚了,想到生死攸關的場面,她竟然毫無懼怕。
可能也是因爲提前得知了自己心中所想,有了一定的準備,所以處理起來并不害怕。
“楊姑娘到了,咱家就不送了,皇上在等着你呢!”
到了禦書房的門口,那太監恭恭敬敬的朝着她說道,一臉的谄媚,。
這種讨好在楊妃琳看來,十分猥瑣。
楊妃琳朝他道了謝,然後轉身走進禦書房。
禦書房裏很安靜,沒有一個奴才。
相比于整個宮殿的金碧輝煌,這個禦書房算得上是金銀窩裏出現的一支木蘭。
整個禦書房很幽靜,也很簡潔。
看上去與鳳長漓的王府中的書房差不多,沒有那麽多喧嚣的金銀玉器做裝飾,反而越發的精緻。
他朝裏面走,書桌前站了一個修長的身影。
是鳳長歌,他并沒有穿龍袍,反而穿了一身便服。
等她走進去的時候,他好像不用看已經知道她走到身邊來了,在她将将想要下跪請安的時候,鳳長歌轉過身來免了他的禮。
“你在京城呆了多日,我也不便打擾,想來這兩日水上人間清閑些,所以就想叫人讓你進宮來了,不知可否有打擾到你做生意?”
風長歌十分溫和,一點都沒有架子。
可恰恰是這種沒有擺皇帝架子的架勢,讓楊妃琳感到害怕。
她恭恭敬敬的回道:“沒有皇上要見民女,民女理當前來。”
他是軍,她是臣,他說的話便是聖旨,便是軍令,既然有君令,他怎可不來,即便有天大的事情要來見皇上。
“不知皇上宣召民女前來有何吩咐?”
楊妃林這樣子說話,擺明了是要與他間隔距離。
他上次給她的玉佩,不知道她是領悟了其中的意思裝傻呢,還是真的不知道。
風長歌不好逼迫她什麽,更不好跟他直說些什麽,他隻能也跟着裝傻。
可是轉念一想,他是皇上,他是天子,他爲什麽要裝傻,他就應該直接的問出他的話問題,應該把那一層窗戶紙給捅破。
“你可還記得幾個月前我派人送給你了一枚玉佩。”
楊妃琳沒想到鳳長歌竟然是這麽直接,一點餘地也不留。
她隻好如實說道:“民女記得。”
她頓了頓又說道:“民女今日也将玉佩帶來了。”
鳳長歌看着她沒有說話,楊妃琳從腰間掏出了用錦袋裝着的玉佩。
“你這是要還給朕嗎?”鳳長歌問她。
楊妃琳稍微擡了擡頭看了一眼鳳長歌,見他面色平靜,毫無波瀾,這才敢壯起膽子說道:“是。”
無論他對她有着什麽樣的感情,無論他到底對她有着什麽樣的想法,她都不願意,。
因爲接受了他的感情,就意味着她要陪着他被這種一方狹小的天空所囚禁。
能看見的永遠隻是一方土地,小小的天空就如井底之蛙一般,她不願意,她要的是廣袤的江湖,還有充滿希望的商場。
金銀财帛他不缺,掌管水上人間又很自由,她爲什麽要背棄信念跑到這皇宮中呢?
是爲愛?如果真的爲起這個,她似乎并不怎麽愛。
如果是爲了貪圖鳳長歌手中的一份權利,她更加不要。
她要全力做什麽,她又不想當什麽女帝,更沒有什麽得罪的人,權利在她手上起不了什麽作用。
鳳長歌接過玉佩在手中把玩,他目光陰沉地看着玉佩,神色不明。
過了許久,他才輕笑一聲,道:“你可知道這玉佩意味着什麽嗎?”
“民女不知道。”楊妃琳其實知道的,但是此刻她不想說實話。
“無功不受祿,美女一向不喜歡欠别人的東西,如果欠了别人的東西就寝食難安,覺得十分作孽,所以是别的東西,就還是給别人的好。”
她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沒有具體的指是什麽東西欠了别人的,但是風唱歌明白。
她說的是他的情意。
她不喜歡她,這是事實,所以她才會覺得欠了他的情意。
“一定非要這麽絕情嗎?一定要這樣無情無義嗎?”
鳳長歌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楊妃琳沒有說話,但是她心中想的全是鳳長漓曾經說過的話。
在這個時候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做法其實是和鳳長漓是一樣的,該杜絕的時候就要杜絕。
什麽東西都可以欠,唯獨情義不可以欠,這種東西如果給不了對方就要非常明确的拒絕。
拖拖拉拉的,對誰都沒有好處,不留希望還好一些,如果讓對方誤會了什麽,不僅耽誤了自己,還要耽誤人家。
這樣不好。
“既然你把玉佩還給我了,那麽我們就是朋友,不妨你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來幫我解釋這是爲什麽好嗎?”
楊菲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她印象中永遠隻有主仆,沒有朋友,高高在上的人永遠不會忘了自己那一份比旁人要顯貴的身份,所以她不認爲鳳長歌真的會把自己皇帝架子抛之腦後,。
萬一她說出什麽得罪的話來,鳳長歌一怒之下,她的腦袋要分家,那可就不好了。
鳳長歌一眼就看透了他在想什麽,所以他笑着說道“你放心好了,今日既然是我叫你進宮來的,那必定會讓你完好無損的出宮去。”
有了他這一句保證,楊菲琳這才放下心來。
“那皇上想問什麽呢?”
鳳長歌見她問,所以就将目光看向了她:“能告訴我爲什麽不願意進宮嗎?你可知道這皇宮之地是全天下女子撞破了頭都想進來的。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還倍受人尊敬,前呼後擁。”
聽到這裏,楊菲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很清淡。
這個微笑被鳳長歌看了一個正着,他有些後悔,他意識到楊妃琳在嘲笑。
天下間這樣想的女子很多,可是并不代表這裏面有楊妃琳一個,她是一個睿智的人,也是一個聰明人。
時常在商場上拼搏的人,并不在乎眼前的一丁點兒小力,她在乎的是整個人生和價值。
是他看錯的人,意外的用了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好像有點侮辱了楊妃林的智商。
“天下間的女子皆如此,可是這裏面沒有妃琳,或許在我年少的時候會向往皇宮,會向往那想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和權力。可是随着我長大,随着我在江湖經曆的久了,閱曆增加的多了,我并不在乎這一丁點的權利。
我并不想被一堵牆困住了整個人生,我想去看這世上的山山水水,見識不同的風土人情,更想看這世間紛雜不冗長的奇事,享受不同的樂趣。
皇上人人都有。各自的追求,我的追求或許這大千女子不一樣。”
還有一點楊妃淋沒有說出來,倘若她跟着世間的大千女子一樣沉迷于權力和财富,那麽她與這大千女子又有何異?那麽鳳長歌還會看上她嗎?
答案顯然也知道,鳳長漓不會看上她
因爲在他的後宮裏已經諸多這樣的人了,論美貌,楊菲琳雖然自認爲長得漂亮,但并非是絕色。
想來能夠進皇宮裏的妃嫔,樣貌也不會差。
那麽她的姿色又算得了什麽呢?無非就是她身上的一種氣質而已。
可是這種氣質的她一旦進了宮,就再也不會擁有了。
他不想做被人抛棄的那一個,他想擁有自己的主動權,他想擇一人終老,牽一人白首。
鳳長歌很優秀,但是不是她心目中的那個人。
茫茫人海中,她的那個命中人或許還沒有出現,但是她一點也不着急。
這都是命罷了,該有的始終會有,不該出現的時候用盡手段也不會有。
緣分未到,焦急也沒有辦法。
楊妃琳始終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