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夕被帶進了另一間審訊室裏,房間暗黑,隻有兩盆火焰燒的霹靂啪啦的,從而産生一種陰森的感覺。
蘇錦溪背對着她站着,房間裏并沒有鳳長漓身影。
今天,是蘇錦溪單獨對她的審問。
不,不是審問,而是兩姐妹之間的宿仇,要終結。
獄卒将她帶到房間後解/開了她的手鏈和腳鏈,然後就離開了。
蘇月夕看着蘇錦溪的背影,眼睛裏有一抹連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情緒。
總之就是五味雜陳。
“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活着。”過了許久,蘇錦溪轉過身來,目光淩厲的看向蘇月夕。
都到這個時候了,蘇月夕也不想在隐瞞了。
嘴角夠勾起了一抹淺笑,淡淡的說道:“是啊,我以爲他一定會殺了你。”
這個他,蘇錦溪自然知道,他是宿千吟。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合夥的?”蘇錦溪質問蘇月夕,她自認爲對她不薄,爲什麽要這麽陷害她?
非要緻她于死地?
“你問我啊?”蘇月夕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尖,揚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就在蘇錦溪好奇的時候,蘇月夕突然指着她,大聲說道:“蘇錦溪,一切都是因爲你,我真心把你當姐妹,可是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我因爲你而受盡牽連,被人堵在客棧侮辱,心愛的人被搶走,最後又被人玷污,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你。”
蘇錦溪不明白她在說什麽,隻用一副很冷漠的樣子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蘇月夕淚流滿面,深吸了一口氣恢複平靜,最後看向蘇錦溪的目光便的狠毒。
“如果不是因爲你,李玉兒就不會尋上門來。更不會從半中截胡與齊王定下婚約.”
面對李玉兒的尖叫,蘇錦溪隻有淡淡的一句話:“如果沒有我,你跟本不會認識齊王,更加不會跟他有婚約。”
沒有當年的蘇錦溪,就不會有揚名天下的蘇月夕,有些事情光想着一面怎麽可能呢?
福禍雙至是有道理的,難道她因爲受了些不公平的待遇就能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在她的頭上的?
她是鳳長漓的王妃,榮華與富貴并存,可是她這些年經曆了什麽?
幾番生死,險些與鳳長漓互相殘殺。
與她的孩子,分離一年多,才得以團圓,而她現在還身纏怪病,像一個怪物一樣不能現身。
難道她就過的很容易?
這世上何談公平二字?
蘇月夕一愣,然後自嘲的笑了:“是,沒有你。我隻是蘇府上一個受人欺負的三小姐,我的命運就是被二姨娘指派,然後嫁給一個沒有用的公子哥或者地痞無賴。可是蘇錦溪,你讓我認識了齊王,可是你卻不能的讓我如意,你讓我揚名,卻不能護我周全,所以我跟你反目,是遲早的事情。”
“是嗎?”蘇錦溪冷笑:“我給你機會讓你出頭,你還要讓我護你周全,蘇月夕你以爲我是觀世音大慈大悲嗎?我告訴你,每個人都有難處,每一個人都有考驗,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你成了名,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是你活該。”
蘇錦溪的一番話擲地有聲,蘇月夕竟然沒法反駁。
她說的有道理,可是蘇月夕想到自己的遭遇,還是很爲自己的打抱不平,憑什麽她要受到那麽的折磨?
她的人生,爲什麽一定要強加一個讓人悲憤的遭遇。
蘇月夕腿腳一軟,頓時坐在了地上。
她開始哭,眼淚不停的掉。
這幅模樣,沒有得到蘇錦溪的半分憐惜,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問道:“我娘是你殺的?”
雖然是疑問,但已經是肯定的語氣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蘇月夕沒有任何的理由在爲自己辯駁了、
蘇錦溪呵呵一笑:“蘇月夕,你知道不知道我娘真的把你當親人看,你的心可真夠狠的。”
“親人?”蘇月夕冷笑一聲道:“難道不是看我們母女兩個可憐,而給的施舍嗎?”
不過是想在的他們的面前炫耀一下她女兒的光榮罷了,幹什麽說的那麽親昵呢?
蘇錦溪看到她的表情,深深的理解了一句話:“我今天終于領教到什麽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目光銳利的盯着坐在地上蘇月夕,一字一句的說道:“蘇月夕,你會給我娘親陪葬。”
“陪葬又如何?我早就該死了。”蘇月夕沒有懼怕,反而苦笑一聲道:“那日齊王約我在茶樓一聚,他有事先走,我被李玉兒堵在門口羞辱。不過是一個武将家庶出的小姐,竟然也妄想攀高枝,嫁給王爺。這些譏諷我聽二姨娘說得多了,也不甚在意,可這還不算完。出門的時候,被兩個登徒子盯住,趁我落單的時候,拖到角落裏……”
拖到角落裏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她說不出口。
蘇錦溪自然也明白,這些事情她從來不知道。
“你以爲是我主動找上宿千吟的嗎?蘇月夕看了一眼蘇錦溪,笑的更加凄涼。
“你錯了,是因爲你,宿千吟才找上我。你以爲我很喜歡明争暗鬥的争權奪勢嗎?你錯了,都是因爲宿千吟。威逼利誘,甚至不惜讓我成他的女人,蘇錦溪……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爲你嗎?”
“你可以選擇告訴我,如果你信任我,你根本不會對我有所隐瞞。”
蘇錦溪冷漠的看着蘇月夕,眼中沒有一絲憐惜。
“你從來沒有信任我,哪怕是爲了我當擋刀,都是想取得我的信任罷了。蘇月夕,你成功了,即便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我還是對你上心了。我費盡心機讓你和齊王有接觸,讓你們好事成雙,苦心孤詣的讓李玉兒勾/搭上那個戲子,讓她與齊王婚約作廢,這一切都是因爲那一刀。這個世上除了鳳長漓,除了我娘親,你是第一個爲我擋刀的人,我就算是受騙也無所謂……”
蘇錦溪自嘲的笑了:“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的心軟,竟然間接害死了我娘親……”
蘇月夕一直以爲蘇錦溪隻是讓自己出頭罷了,卻沒有想到她和齊王那剪不斷的緣分竟然也是因爲她。
這個時候,蘇月夕的心,突然痛了。
她抓住自己的胸口,嗚嗚的開始哭。
“如果那時候,我死了該多好。”
“宿千吟爲什麽要救我?我死了多好……”
雖然蘇月夕是自己的殺母仇人,可是聽到宿千吟主動纏上她,蘇錦溪心中的恨就少了一半。
宿千吟那個人,她最了解不過了。
他有的是法子讓人生不如死,也有的是法子讓人委曲求全,答應他全部的要求。
“蘇錦溪,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這一刻,蘇月夕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若是她當初剪了頭發去當姑子,也不至于到後面衆叛親離。
其實,她最愧對的人,不是蘇錦溪,也不是蘇錦溪的娘,而是齊王。
齊王什麽也沒做,隻是被她蠱惑,然後無緣無故的拖下水。
原本,他是一個與世無争的親王罷了。
以爲内她的緣故,成了一個叛賊,逃亡了這麽久,還在牢房裏坐了這麽久。
蘇錦溪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到道:“我不殺你,我怕髒了我的手。”
蘇月夕愣了一下,然後苦笑了一聲道:“好,那我自行了斷。錦溪,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沒有資格求我任何事。”蘇錦溪直接回絕。
蘇月夕還沒有開口,之間原本的黑黢黢的一扇牆突然打開了。
裏面走出兩個人來。
一個是鳳長漓,而另一個是齊王。
剛才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蘇月夕呆住,怎麽可以這樣?
她在這世上,唯一擁有的就是齊王的一份深情,難道這也要失去嗎?
齊王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神色複雜的向她走來。
在她已經模糊的視線下,蹲下捏住了她的下巴。
“蘇月夕,你還有什麽是沒有騙我的?”
他悲傷的目光刺中了蘇月夕的心尖,疼的她眼淚直掉。
“我愛你。”她緩緩的說出這三個字,她這一生,隻有這三個字是真的出自真心,出自肺腑之言。
聽到這三個字,齊王笑了,自嘲的笑了。
“鳳長漓非禮你是的事情是假的,你故意拉我下水,故意與他作對是嗎?”
蘇月夕無話可說,動了動唇角,最後隻說出幾個字:“你要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齊王松開了她的下巴,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到了陰曹地府,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這條命,就當我這輩子欠你的。”
聞言,蘇月夕拼命的搖頭:“不要,求你不要,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齊王啞然失笑,仰頭看向牢房的屋頂。
哈哈……大笑了三聲。
等蘇錦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兜頭朝地上倒去。
齊王死了……
七竅流血而死。
蘇錦溪死死的盯着齊王,鳳長漓眼疾手快的摟住她,然後快步出了牢房。
蘇月夕爬到齊王跟前,扶起他的腦袋,哭的泣不成聲。
“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就算是死,也是我死,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