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琳接下來的兩天再也沒有見到蘇錦溪,盡管她心中十分好奇,但是那日莫峰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三個人都三緘其口,不願多說,楊妃琳也沒有在問。
就怕戳到他們傷心處,最後落得一個不容易收場的局面。
水上人間在河上行走多日,已經駛進了西涼邊境。
而作爲消息最靈通的水上人間也沒有任何關于呼延铎的消息。
南朝曆經大亂,皇上已經老了,即便沒有退位,朝中大事也是呼延铎一手掌控。
他大權在握,隻不過差了一個名頭而已。
夕落黃昏,忙了一天政務的呼延铎站在太子宮門口,心中百感交集。
自從蘇錦溪走後,他的臉上失去了笑容。
他那日嘔了血,身體還沒有好妥,就去上朝。
不是因爲南朝非缺他一人,而是他不想讓自己的閑下來。
他想要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自己會時時刻刻都在想蘇錦溪了。
而事實上,這樣做完全沒有用。
他的心中已經完全被蘇錦溪占滿了,即便他想讓自己累一點,可是她還是會順着某一處的縫隙鑽進的腦袋裏。
就算是自己不去想,她的臉,就會自動浮現在眼前。
這一點讓呼延铎很是痛苦。
盡管他不想要這南朝天下,可每日還是被政務忙的脫不了身。
在加上他有意讓自己更忙,所以這後宮之中,就鮮少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他想要把錦溪奪回來,可是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太夠。
鳳長漓帶走了蘇錦溪,依照他現在的實力,他根本就無法與鳳長漓抗衡。
也無法與西涼抗衡。
他能做到隻能是韬光養晦,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内,讓南朝強大起來。
這樣,他才會有與鳳長漓并肩對立的資格。
他轉身欲要回禦書房,一個侍衛匆匆趕來:“太子殿下,宮外有名女子求見,她說她會幫您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聽到這句熟悉的語調,呼延铎心中一緊,腦海中首先想到就是蘇錦溪。
當初,她也是這麽跟他說話的。
不管他想要什麽,也不管他身處什麽樣的位置。
她鑒定的告訴他:“我幫你。”
然後,讓他從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太子成了今日大權在握太子。
竟然因爲她們說話的語調相同,所以呼延铎沒有拒絕見她。
“将她帶到書房。”
說完,他轉身了,離開了。
侍衛自然按照他的吩咐辦事。
呼延铎在書房批閱奏章,一邊批閱,一邊回想剛才的話。
他發現,自己竟然十分在意這句話,竟然迫切的想要見到那個與蘇錦溪說出同一句話的女子。
幹脆放下奏章,就那麽等着。
不一會,侍衛帶進來一個女子。
她穿着樸素的衣衫,寬闊的鬥篷将她的頭臉全都蓋住,讓人看不清楚她到底長什麽樣子、
呼延铎看着她,冷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你能幫本太子做什麽?”
他說話的時候,十分威嚴,很有震懾力。呼延铎想,她若是一個騙子,絕對把她打入地牢,讓她嘗嘗滋味、
那女子在呼延铎的目光下的掀開鬥篷,露出一張消瘦而又蒼白的臉。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呼延铎,一點都不勢弱:“我叫若蘭,我知道太子殿下惦記的那個人是誰,我會幫您攻占西涼,奪回太子想要的東西。”
“若蘭?”呼延铎呢喃了一聲這個名字,覺得似曾熟悉。
他似乎在哪裏聽過。
“太子一定覺得奇怪,爲什麽我會知道的那麽多?”若蘭跪在他面前,眼睛裏沒有絲毫的退縮。
“沒有一個好的理由,你覺得我會信你?”
呼延铎冷笑,雖然她和蘇錦溪說一樣的話,但她畢竟不是蘇錦溪。
這天下的也隻有一個蘇錦溪。
若蘭一字一句的說道:“幾個月前,太子曾去西涼王府求藥,想必就聽說過一個名字,若蘭。我就是那個若蘭。”
“一個被王爺冷落,不屑一顧的若蘭。”
“你愛鳳長漓?”呼延铎問,雖然是問,可是他卻是肯定的口氣:“你知道不知道,鳳長漓正派人四處追捕你。”
呼延铎笑了:“你憑什麽以爲本王就會護着你?”
事到如今,若蘭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她直接說道:“今日我來,本來也就是抱着賭一把的心态來的。”
“你賭什麽?”呼延铎問。
“我賭太子不會輕而易舉的放棄蘇錦溪。我本來也就是一個逃犯,我沒有力量與鳳長漓抗衡,可是太子有,兵法謀略我樣樣精通,我缺的隻是一個有決心跟鳳長漓一決高下的人。就算是太子畏懼鳳長漓的權勢和威名,把我交出去與鳳長漓交好,那又有什麽關系,逃亡久了,我也不想要那麽的被動。”
若蘭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臉上的确不見絲毫害怕。
“你在激我。”呼延铎看着她,臉色十分複雜。
若蘭搖頭,理直氣壯的說:“我沒有,我說的隻是實話。”
呼延铎将她看了又看,最後開口問道:“你有沒有傷害蘇錦溪?”
鳳長漓不會無緣無故的追殺她?
如果是傷害了蘇錦溪,就算是她有宏圖,他也不會饒了她。
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可他卻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人,傷害蘇錦溪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若蘭笑了,她看着呼延铎的眼睛裏帶着一抹譏諷:“若非是我牽絆住了鳳長漓,讓他沒有及時找到蘇錦溪,隻怕你永遠不知道蘇錦溪是誰,也不可能遇見她。”
說到底,她真正的傷害的人隻有楊妃琳一個。
而對于蘇錦溪,卻是無心之過。
當初鳳長漓說過,但凡蘇錦溪出了什麽事,他會讓她陪葬。
事實上,他沒有讓她陪葬,卻讓她心死。
“是嗎?”
呼延铎也笑了。
“我從未和蘇錦溪見過面,即便是她化名爲墨白焰,我見得也隻是假的。”
若蘭低笑一聲,笑道:“說起來,我什麽沒做,就是堅持着愛鳳長漓而已,而這件事,卻讓鳳長漓恨我入骨。”
這句話,呼延铎心裏十分有感觸。
他愛的那個人,在心裏永遠把他當弟弟。
甚至因爲害怕他的感情,隻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
爲了斷絕他的念想,将南朝天下給他,而她卻抽身走了,連最後一面也不肯見。
“你說的事情,我自會查清楚。”呼延铎看着若蘭道:“你暫時先在太子宮落腳,一切水落石出之後,在做打算。”
聽到這句話,若蘭心裏松了一口氣,可是她的臉上還是一副從容的樣子。
呼延铎并沒有和若蘭在說下去,讓下人帶走她,而他自己獨自一個人在書房。
看着書桌上奏章,可是腦子裏面想的都是若蘭說出的話。
我什麽都沒做,隻是堅持着愛一個人而已,可是這卻成了我的罪過。
我隻是愛你而已,而你卻把我當成洪水猛獸。
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卻用了借口,做了一個大局框我進去。
錦溪……你的心,真狠。
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奏章上,迅速的暈染成了一片。
如果當初他沒有救她,也就是一個傀儡,他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無所謂出不出息。
可是遇見她之後,他改變了。他習慣了她在身邊,沒有她的日子,都十分難捱,可是她卻那麽殘忍抽/身離開。
如果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他甯願當初壓根就沒遇見她。
這樣也就不會有現在這種痛徹心扉,絕望難過的日子。
若蘭有一點說對了,他不會放手。
他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就放手,他當初甯願毀了南朝也要留下蘇錦溪,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任她離開自己的身邊呢?
不可能的。
蘇錦溪于自己,是不同意義的存在。
所有的感情交織在一起,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代替。
可是就算如若蘭所說,他有能與鳳長漓抗衡的決心,那他首先要得到南朝的皇位。
他是皇上,他才有主宰權。
否者,一切都是白談。
……
一個月後,南朝皇帝暴斃,舉國大喪的同時,迎來新君上位。
呼延铎如蘇錦溪所想,順利的坐在了皇位上,得了這南朝的天下。
不過,此刻他再也不是從前的呼延铎了。
他拿下江山的唯一目的,是爲了蘇錦溪。
他要與鳳長漓一較高下,看誰更有資格擁有蘇錦溪。
呼延铎自認不輸給鳳長漓,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事實确實,蘇錦溪在西涼,在鳳長漓身邊。
兩兩相對,互相依偎。
隻要一想到這場面,呼延铎的頭就開始疼。
很疼,很疼,像炸裂一樣的疼。
他不能想,可是卻忍不住不想。
站在皇城之上,呼延铎将萬裏河山都收入眼底,可是心愛的人卻不在身邊。
他始終覺得自己永遠孤寂一人,什麽都沒有。
一人登塔頂,高處不勝寒。
蘇錦溪不在,即便他是這南朝的皇,也乏味無趣。
錦溪,你可知道,我在南朝,日夜思念你,而你可曾想過我?
錦溪,你可知道,沒有你在身邊,我竟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