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被輕薄一事,瞬間在宮裏頭傳開了。
她在洗澡的時候被人看去了,還讓人親了一口,而且最關鍵的是在她寝殿裏還搜羅出了禍亂後宮的污穢玩意兒,這讓皇上大怒。
得意的時候,人人捧你,敬你,畏你,可是一旦失了勢,瞬間就是牆倒衆人推,人人都來痛打落水狗。
可是即便如此,皇貴妃有厚重世家,有老将爲她求情,皇貴妃一時半會還不會倒。
呼延铎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所以一點都不意外。
等他回到太子宮的時候,蘇錦溪依舊把自己關在房裏。
而莫峰則是十分悠閑的坐在房梁上,曬太陽。
呼延铎很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肯定跟他們二人關系。
這皇宮了裏面能夠來無影去無蹤的也隻有他們兩個。
等他進去,發現蘇錦溪靠在窗口上閉着眼睛睡着了。
睫毛很長,在眼簾上投下一片陰影,整個臉頰在太陽下也散發着光澤。
察覺光線有異樣,蘇錦溪不等呼延铎叫她,她就睜開了眼睛。
“你回來了?”蘇錦溪問他:“事情辦的怎麽樣?”
呼延铎淺淺一笑,伸手将她鬓角淩亂的發絲給勾在耳朵後面。
“很好,很順利。呼延庭那裏在多加打壓一番,他們一定撐不住。”
蘇錦溪也笑了:“那就好。”
兩個人對彼此都十分的信任,所以沒有任何的多餘的疑問。
“你很累嗎?”
他問她,如果累了,他抱她去床上休息。
蘇錦溪搖了搖頭:“隻是覺得窗外的陽光極好,想多曬曬而已。”
說着她用手去接觸外面的太陽,一臉享受的樣子。
她不會告訴他,其實剛才她在想鳳長漓。
想他的臉,想他的粗粝的手,想他身上的溫度和強有力的心跳。
她幻想着身後的牆壁就是他寬闊而又厚實的胸膛。
“早飯吃了嗎?”他低聲問她,轉身坐在她對面。
看着她的眼睛裏帶着淺淡的笑意。
蘇錦溪搖頭:“不想吃。”
她現在一天能喝下兩碗湯就已經很不錯了,就算是強硬的吃下,最後也會全部都吐出來。
何必呢,她不想這樣的強迫自己,更不想讓自己難受。
“我讓下人給你做。”
一聽到她沒吃飯,呼延铎頓時就站了起來,朝着廚房走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蘇錦溪拽住他的手臂。
“不用去,是我自己不想吃。你坐會吧,不要忙來忙去的,我看着心煩。”
她想安靜一會,不想被人煩着做這做那,即便不要她動手,她依舊會很煩。
她現在出不了宮,見不到鳳長漓,她的心時刻都處在一個暴走的狀态。
所以,不要惹她。
“好,我陪你坐着。”
呼延铎順從她的意思,在窗口處坐着。
面對面的坐着,一人擡起一條腿放在窗戶上,鞋尖抵着鞋尖。
蘇錦溪閉着眼睛,臉,對着外面的陽光。
呼延铎看着她,目光片刻不能移走。
就這樣靜靜的坐着其實也挺好。
呼延铎靜靜的想。
隻是可惜,他不知道兩人都即便是面對面的坐着,也不是心有靈犀。
呼延铎坐着坐着,忽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他的眼皮子也逐漸的耷拉了下來。
很困,很困。
明明來之前,他并沒有那麽困,他還精神抖擻。
可是來到這裏,他的心防一下子卸下來了,沒有絲毫的防備。
正因爲如此,所以他沒有絲毫的壓力,不一會就靠着窗臼睡着了。
蘇錦溪扭頭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陽光在他的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澤,那副毫無防備的樣子,讓她勾起了唇角。
這樣的呼延铎,真好。
就像是她昏迷過後,第一眼看到他的樣子。
看着他,蘇錦溪忍不住的呢喃:“如果你能一直這樣保持着一顆赤子之心多好。”
可是這些說出來都是廢話,身爲皇子,他有着别人沒有的榮華富貴,就勢必不能簡簡單單的活着。
他必須學會争奪,讓自己的變得強大,能适應這深宮裏弱肉強食的規則。
學會強大的第一條,就是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十倍還之。
說到底,他的一身本事全是她教導出來的。
其實罪魁禍首應該是她。
可是能怎麽辦,她不可能看着他受欺負而置之不理。
蘇錦溪靠在窗口,靜靜的看着他,眉眼裏醞釀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心疼嗎?不知道,或許是憐憫吧!
如果能有一個十分愛他的人,陪着他度過這漫漫長路該有多好?
莫峰翻身從房頂上一躍而下,與蘇錦溪對視一眼,然後轉眼看向呼延铎。
所有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
呼延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蘇錦溪房間的躺椅上,而房間裏空無一人。
蘇錦溪不知去向。
呼延铎頓時驚得從軟榻上一躍而起,然後直奔屋外。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門外的身影。
蘇錦溪和莫峰正在練劍。
兩人的招式很犀利,就連呼延铎看的都移不開眼睛。
很快,他就發現了其中奧秘。
蘇錦溪的招式是莫峰前面的招式,也就是說她根本就是在偷師。
她學武的速度真的很快,呼延铎不由得從内心開始敬佩。
蘇錦溪是個武學奇才,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沒有見過。
此刻,他算是真的開了眼界。
鳳長漓之所以能隻愛她一個人,而萬千粉黛都不放在眼裏,肯定是有原因的。
蘇錦溪一直很優秀,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兩人見招拆招很厲害,但是很快,兩人就停下來了。
蘇錦溪将手上的劍扔給呼延铎,他頓時就給接下了。
“你來一會。”
面對她的邀請,呼延铎隻是淺笑:“我不是你們的對手,還是看看就好。”
“不是對手可以,但是不能慫。”蘇錦溪笑着說了一句。
呼延铎嘴角勾起的笑容更加的大了。
“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一山還比一山高,所以不用想着什麽天下第一,但是一個男人該有的底氣還是要有的。”
“我知道,我會勤加練習的。”盡管蘇錦溪的口氣就像在教訓小孩子一樣,但是呼延铎依舊對答的很開心。
莫峰搖頭,對于這兩個人,他無話可說。
蘇錦溪笑着走向房間,可是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
然後整個人都徑直向前面栽倒。
“你怎麽了?”呼延铎接住她,一臉的驚慌失措。
莫峰很快就趕來了,然後幫她把脈。
突然發現她體内内力亂竄,極爲兇險。
莫峰讓呼延铎扶住蘇錦溪,然後他幫她輸入内力,助她平息的内力。
過了好一會,蘇錦溪的臉色才緩緩的變得紅潤,而之前的真的是慘白的吓人。
此時,蘇錦溪也醒了。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臉緊張的呼延铎。
“錦溪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錦溪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然後慢慢站起來。
呼延铎扶着她,十分的擔憂。
莫峰也站了起來,他此刻滿頭大汗,臉色略顯疲憊。
“你以後不能随便動内力。”
看到蘇錦溪的第一眼,莫峰便說道。
聞言蘇錦溪皺緊了眉頭:“那我和武功全失有什麽區别?”
“你要是亂動内力,就會像剛才一樣,直接暈倒,如果沒有人在你身邊及時施救,你會死。”
莫峰的話,從來不是用來吓唬人,而是真的。
所以呼延铎就更加擔心。
但是他同時也松了一口氣,她沒有武功,就跑不了。
“就算是沒有武功又怎麽樣?你在皇宮裏,我會好好的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蘇錦溪看了一眼呼延铎,雖然應下了,但是看的出來,她還是十分的不情願。
因爲她不想當一個廢人。
一人歡喜一人愁,所有氣氛十分尴尬。
因此呼延铎說什麽蘇錦溪都不想搭腔,晚飯也沒吃,洗了澡之後,就趕人睡覺。
呼延铎被趕了出來,正巧撞見了躺在房梁上喝酒的莫峰。
他一躍而上,走到他跟前坐下。
“能不能和你喝點酒?”呼延铎知道因爲蘇錦溪的事情,莫峰很不待見他,但是他今晚實在想喝酒。
莫峰看了他一眼,然後将酒瓶子扔給他。
他的這個意思,是代表答應了。
呼延铎也沒有跟他客氣,直接仰頭喝了一大口。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武功也如此之高,我一直以爲你就是單純的會醫術而已。”
呼延铎看着莫峰,笑着說道。
莫峰看着泛紅的天空夕陽西下,十分的美妙。
聞言,他淡淡地額說道:“行走江湖,靠着一身的醫術還是會死,所以要有功夫自保!”
“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你爲什麽會呆在南朝?”呼延铎慢悠悠的開口。
“所以你現在是想問了嗎?”莫峰反問。
呼延铎也不隐瞞,點了點頭。
莫峰轉而繼續看着天空,呼延铎本以爲他不會開口的,但是他還是說了。
“我曾經欠人一條命,我遊蕩江湖,自稱神醫,可是還是有我治不好的病,我辜負那個人的信任。”
短短的一句話概括了過往,呼延铎全明白了,所以沒有在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