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铎依舊站在太子宮外,已經兩天過去了,房間裏依舊沒有一點動靜,他就算是着急也不敢推門進去看。
他怕他看到不想看到的場面。
他想要一個有朝氣的錦溪,而不是看到一個虛弱,毫無生氣的錦溪。
他想要的是她能與自己談笑風生,而不是躺在床上,連說話都很費力的樣子。
那樣的她,呼延铎根本就不忍心看,也不想看到。
他站在院子裏,從來不信佛的他,卻忍不住臨時佛腳的祈禱佛祖讓她好起來,如果她能活着,他願意折壽十年。
無論怎麽樣都好,隻要蘇錦溪能活着。
屋外呼延铎憂心的等着,而屋中莫峰也同樣站在窗前,負手而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他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眼睛熬得通紅,一臉的疲憊,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沒有轉身去休息。
服下毒尾花的蘇錦溪已經不在氣息奄奄,現在呼吸平穩,臉色逐漸從蒼白變得紅潤有光澤,可是她就是不醒。
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久久沒醒,是莫峰沒有料到的。
到底是什麽原因導緻這樣,莫峰查不出來,他生怕蘇錦溪不會醒。
這毒尾花百年難遇,有的時候就算是它長在祁連山上,也不一定的有人摘得下來,能用這東西就更加的少了。
不過古籍中有記載而已。
莫峰的手在身後緊握成拳,細細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下來,難道是他用的太晚了,所以回天乏力了嗎?
很快,他在心裏又推翻了這個結論。
古籍中的那個人,是已經命懸一線,情況比蘇錦溪的還要危急,他尚且能活,蘇錦溪爲什麽不能活?
莫峰不相信。
他覺得蘇錦溪一定會醒,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就在這是時候,蘇錦溪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莫峰時刻關注着她,自然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他幾步蹲在床頭,一臉驚喜的看着蘇錦溪。
很快,他就發現她的眼睫毛也在顫動。
“蘇錦溪,你是醒了嗎?”
莫峰驚喜的喊她的名字,下一秒,那一雙緊閉着的眼睛突然就睜開了。
一雙晶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床頂。
莫峰驚奇的發現蘇錦溪的眼睛變了顔色,以前是漆黑的眸子,現在變成了紫色,散發着妖豔的光芒。
“蘇晉西,你醒了。”
莫峰又叫了她一遍,蘇錦溪這才轉頭看向莫峰,淡漠的眼睛裏有了點色彩。
“莫峰,我活下來了嗎?”
她問,聲音很輕很輕,好像一陣風就能把聲音給吹得聽不見。
莫峰點了點頭,很肯定告訴她:“你活下來了。”
不用莫峰扶她,蘇錦溪自己就能從床上坐起來。
“你可有感覺身體上有什麽不适?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莫峰緊張的問她,生怕出了什麽差錯。
聞言蘇錦溪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感覺身體很輕,一點不适都沒有,仿佛塑骨重生了一樣。”
蘇錦溪知道莫峰肯定是用了毒尾花,她也知道他肯定是逼迫的沒法子了,他不可能看着她死。
所以蘇錦溪一點怪罪他的意思都沒有。
雖然她沒說這個話題,但是莫峰突然跪在了她身邊。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蘇錦溪驚詫的看着他的舉動,想要扶他起來,但是被莫峰拒絕了。
“我用了毒尾花,我沒辦法了。”莫峰看着她說道。
蘇錦溪道:“我知道,我并不怪你,是我向你道謝才是,是你給了我重生。”
“我知道,也許這并不是你想要的。”莫峰接口說道,她當時的約定他沒有做到。
因爲他不想讓鳳長漓再一次失望。
“你起來吧,其實當時是我自私罷了,你沒錯。”蘇錦溪聲音很輕,她毒尾花修複了她受了重傷的身體,但是的她還是需要修養。
所以沒一會,她就有些倦了。
莫峰也沒有在矯情,起身站了起來,然後看着蘇錦溪,神色終于不在那麽凝重了。
過了一會,蘇錦溪輕聲問道:“莫峰,鳳長漓是不是來南朝了?”
莫峰點了點頭:“是。”
蘇錦溪的心裏湧上一抹狂喜,原來她也是很期待見到鳳長漓的。
她在病危的時候,不想讓他看見,可是在重生之後,不管後果如何,她竟然是那麽的迫切的想要見到鳳長漓。
其實,她很想念鳳長漓。
這幾年,她與鳳長漓總是在錯過,如今她一點也不想錯過了。
她想要依靠在他的懷裏,看天下,看藍天白雲,過那樣的悠閑日子……
正想着,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呼延铎幾乎是破門而入,險些摔了一個跟頭。
當他看到坐在床頭,氣色紅潤,不在病怏怏的蘇錦溪的時候,他頓時就驚喜的笑了。
“你醒了,你真的好了。”
呼延铎幾乎是小跑着奔到蘇錦溪的床前,拉着她上下的打量,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完好無損。
“好了,謝謝你們。”
蘇錦溪淺淡一笑,雖然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相比之前已經好太多。
呼延铎高興的大笑了兩聲,然後把蘇錦溪緊緊的抱在懷裏。
“謝天謝地,你沒死,你真的沒死。肯定是佛祖聽到了我的禱告,讓你活了下來。”
呼延铎語不成句的說着,蘇錦溪被他抱着不能脫身,可是她的眼睛卻黯淡了下來。
呼延铎,似乎并不隻是把她當軍師在看待。
而站在一邊莫峰有些尴尬的扭過頭去,裝作沒有看到。
“好了,你松開我吧,我又不會跑,而且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蘇錦溪忍不住翻了白眼,呼延铎這才松開了她,他一臉緊張的看着她,關心的問道:“哪不舒服?剛才我真的肋着你了嗎?”
他十分擔憂,蘇錦溪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呼延铎對她很好,在她看來就像是弟弟一樣,她說不出重話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呼延铎高興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扭頭問莫峰:“廚房裏炖好了湯,她現在能喝嗎?”
莫峰道:“可以,不過她現在剛醒,湯水要弄的清淡一點。
呼延铎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頓時就叫人去弄。
他整個人高興地像個孩子,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蘇錦溪主動提起皇貴妃,想要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皇貴妃肯定不死心,不知道現在你有什麽打算?”
她問的自然是呼延铎、
可是呼延铎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個微笑的弧度:“你大病初愈,這種小事就不要你操心了,我自己解決,這一次,我讓他們栽一個大大的跟頭,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
他說這話,蘇錦溪并不覺得他在吹牛。
時隔一年多,當年的小狼崽子已經長大,無論智謀還是手段都不是尋常人能對付的。
她一點也不擔心呼延铎辦不到。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地養身體,不能再讓身體垮了。”
呼延铎一本正經跟蘇錦溪交代着,從他進來,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沒有下去過。
蘇錦溪笑笑的回應着:“好。”
莫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呼延铎對于蘇錦溪完全就是男女之愛,他眼底的那份感情已經濃厚的化不開了。
不過同樣的,他在蘇錦溪的眼中也看到那一抹一閃而過的擔憂。
呼延铎與她與衆不同,她不想傷害他,可是她有家人,有丈夫,有孩子,他的感情注定無疾而終。
侍女端着清湯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兩個,走到門口的時候,被裙角絆倒,呼呼啦啦的三個人全都摔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侍女,被瓦罐劃破了手……血,頓時就流了出來。
蘇錦溪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了過去,悠然的紫色眼眸變成了紫紅色……忽然之間,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呼延铎沒有防備,頓時就被她一腳踢下床尾。
她直奔那個侍女而去,好在莫峰一直觀察她的動靜,從她身後抱住了她。
但是蘇錦溪掙紮的很厲害,整個人的臉龐非常猙獰,仰天嘶吼,手肘朝着莫峰擊打。
莫峰躲過,朝着那侍女大聲喊道:“快退下。”
那侍女也吓了一跳,臉色蒼白的跑了出去。
但是即便這樣,他懷中蘇錦溪還是掙紮的厲害。
但是她畢竟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所以掙紮了一會也就停了下來。
莫峰被她折/騰的大汗淋漓,臉色凝重。
而呼延铎則是一臉驚詫看着她,他不由得問向莫峰:“怎麽回事?錦溪怎麽會成這樣?”
他直奔的她而去,從他懷裏接過身體虛弱,臉色蒼白的錦溪。
莫峰虛脫的躺在地上,最後吐出了一句話:”原來,不是月圓之夜……”
蘇錦溪緩慢的睜着眼睛,眼神呆滞而又充滿失望:“是不能見血腥,我想月圓之夜&……隻是會爆發的更加嚴重。”
呼延铎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可是他看到蘇錦溪那麽絕望,頓時就心疼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沒關系的,無論你變成了什麽樣子,我都會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