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琳陪着鳳長漓靜靜的坐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書房中很靜谧,讓人不敢打破這種氛圍。
鳳長漓率先開口了,他睜開了眼睛,目光看向船頂,幽幽說道:“要快,去南朝的速度要快,不能再耽誤了。”
聞言,楊妃琳有些詫異。
水上人間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已經能媲美官船了。
如果速度太快的話,肯定是會引起别人的懷疑的。
但是楊妃琳沒說話,反而是靜靜的應下了。
現在的鳳長漓的心裏隻有蘇錦溪,此刻什麽再他眼睛裏都不重要。
因爲他已經昏了頭,可是楊妃琳沒有。
她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當初鳳長漓之所以沒有和呼延铎一樣走陸路,就是怕引起别人的懷疑。所以才利用水上人間的身份,朝着南朝一刻不停的前進。
他是太擔憂了,所以才會這樣。
她吩咐下去,隻要快一點就行了,不能在快了。
“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做的。”楊妃琳淡淡的應了一句,這氣氛實在太詭異,不由的讓她出聲打破。
楊妃琳以爲他沒有事吩咐了,所以又說了一句:“我讓人給您端點湯來,别太累了。”
她關心的說道,她實在不希望鳳長漓出什麽事。
現在還沒有到南朝呢,真的出事了,萬一真到南朝他反而沒有體力救出蘇錦溪怎麽辦?
見鳳長漓無動于衷,楊妃琳不禁又說道:“王爺,您不能自暴自棄,王妃還等着您去救呢?您必須撐着,到了南朝一切就都清楚了。”
她提到蘇錦溪,鳳長漓的眼珠子動了一下。
其實楊妃琳說的對,他不能自暴自棄。現在還一切還沒有蓋棺定論,誰也不知道蘇錦溪怎麽樣,他怎麽能灰心喪氣?
就算是沒有希望,也要等到去了南朝之後。
他把南朝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蘇錦溪,所以現在一切都不是時候。
“我知道。”鳳長漓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用手撐着書桌,勉強讓自己不會倒。
“謝謝你。”
他看向楊妃琳,一臉誠懇的道謝。
剛才,他真是慌亂到極點了,所以才會那麽慌亂,心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撿都撿不起來。
一點希望都沒有。
那種鋪天蓋地的絕望,差點把他埋沒。
楊妃琳有一瞬間的愕然,其實都是她該做的,他不必道謝。
她淺淺一笑,轉身離開。
出了這個門,楊妃琳臉上的笑意就凝固了。
她站在門口幾步之遙,沒有回頭,神色有些凝重。
早前就知道鳳長漓看蘇錦溪看的很重,但是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重要。
現如今看來,蘇錦溪完全就是鳳長漓一條命啊。
自從楊妃琳認識鳳長漓以來,見到的他從來都是鎮定還有冷漠的,可是今天卻看到如此崩潰的鳳長漓,簡直超出她的想象。
他如此痛苦,楊妃琳無法想象這份感情有多深。
但是她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一點動心完全就不值得一提。
鳳長漓與蘇錦溪的感情,深沉到她覺得神聖的不可玷污。
從前她不懂感情,遇見鳳長漓之後,有過那麽一點心動。聽到靈珠與楊少陵的感情的時候,她就已經覺的很詫異,而且不能理解。
靈珠與楊少陵在一起,他們的孩子永遠不能公布于衆,而靈珠也永遠無法正大光明的與楊少陵站在一起。
他們的關系在外人看來永遠隻能是兄妹。
她不能理解這種委曲求全。
可是當她再一次親身感受鳳長漓對蘇錦溪的那份愛的時候,她才再次感悟,原來愛,真的可以這麽偉大。
他們的感情隻容得下一個人,他們的心也隻能裝下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除卻那個人之後,便在也不是那個他了。
楊少陵如此,鳳長漓也如此。
楊妃琳沒有嫉妒,她隻是感慨世上竟然還有這種生死不渝的感情。
那些山盟海誓不一定都是騙人的。
世上是真的有那些伉俪情深的感情,或許她以前的眼界太過狹小,所以沒有看見罷了。
楊妃琳十分慶幸自己足夠清醒,在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之後,便主動約束自己。
她并不會像若蘭一樣,喜歡的就一定要用盡全力的去争取,她永遠也做不到這樣。
她是不會放任自己去撞南牆,楊妃琳從小就知道,就算是把頭都撞破了,還是要回頭。
既然早就要的回頭,何必要多此一舉的把自己的頭撞破,傷的遍體鱗傷呢?
她淺淺一笑,轉身去了船上的廚房。吩咐下人給鳳長漓送了一盅湯,然後又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下樓去招待客人。
其實她隻是一個水上人間的三掌櫃,她與鳳長漓之間有着天高地遠的差距。
楊妃琳知道自己的身份,所有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知道滿足。
樓下客人相比上次少了些,這也是鳳長漓刻意而爲之的。
因爲此次行船比往常要快些,那些專門尋歡作樂的客商不一定能适應。
所以這一次,都是長途客商。
盡管這樣,楊妃琳也沒有怠慢。
雖然他們花的銀子并不多,可是來者就是客,她自然不會厚此薄彼。
她在樓下陪酒耍樂,樓上鳳長漓已經從書房中走出來了。
下人送進去的湯,還放在桌子上,徐徐的冒着煙。
他沒有喝,一點胃口也沒有,所以什麽也喝不下去。
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樓下,楊妃琳笑的很開心,喝酒也十分豪爽,那些客人哄得十分開心。
鳳長漓雙手搭在欄杆上,十分安靜的看着。
他從來都不是多情的人,可以說除了蘇錦溪以外,他對誰都沒有情。
當初他把楊妃琳真的隻是當成了一個下屬來看,因爲看中了她的奇才,相信她一定能幫他講水上人間弄成這天下最大的銷金窟。
事實證明,也的确如此。
楊妃琳的确很厲害。
起初,他不是沒有看出楊妃琳對他初露心意,隻是她的心裏隻有蘇錦溪,所以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等她自己覺醒。
可是第二天,她就已經收斂了。
現在在楊妃琳的眼中才,出去了主仆,再也沒有其他半分的情誼。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哥哥鳳長歌竟然喜歡上了楊妃琳。
隻是一面之緣,便已經深深的被她吸引。
可是鳳長漓比誰都清楚,楊妃琳與蘇錦溪其實是同一類人,她是自由天空下的鳥,如果真的剪斷了她的翅膀,将她們關在金絲籠中,那楊妃琳便不再是楊妃琳了。
盡管這一點,鳳長歌很清楚,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淪陷了。
開船的時候,他派人遞給了楊妃琳一塊玉牌。那塊牌子意味着什麽,鳳長漓很清楚。
如果楊妃琳想要進宮,随時可以,并且,隻要她願意,她便是鳳長歌皇妃,不用任何的猶疑。
早前鳳長歌剛剛登上皇位的時候,爲了穩定超綱,他已經娶了皇後。
如今雖然朝局穩定,但是皇後儀态大方,并沒有犯下什麽過錯,鳳長歌不可能忘恩負義的廢後,所以即便再喜歡,楊妃琳隻能是皇妃。
這一點,鳳長漓比楊妃琳清楚。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鳳長漓心中有愧。
鳳長漓眉頭緊皺,心中五味雜陳。
即便心中有愧,現在也顧不得解決這件事,他隻想要快點找到蘇錦溪。
等了那麽久,他都沒有如此焦急。
反而現在,因爲有消息了,所以心中越發的焦急了,根本無法忍受這一天又一天的漫長時間。
鳳長漓看了一會,還是轉身離開了,他心思郁結,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不過他沒有去書房,而是轉身去了甲闆上。
就在他轉身走的時候,楊妃琳突然擡頭看了一眼樓上。
其實剛才她一直都有察覺,樓上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知道是誰,可是她不敢擡頭。
一瞬間,她變得無比膽小。
其實她害怕看到鳳長漓的眼睛,狹長的眸光裏面很深邃不說,而且還有一抹不能言說的灰敗。
他心頭的傷,她沒有辦法讓他愈合,隻能裝作視而不見。
他的痛,全天下隻有一個蘇錦溪能夠治愈。
“三掌櫃的,你走神了,可是要自罰一杯的。”她正想着,身邊突然有人說話。
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在陪着的客人。
她一擡頭,就換上了一臉的笑意,将低頭間的那一抹不快的情緒全數都隐藏了起來。
“是我的錯,我自罰一杯。”楊妃琳倒也不扭捏,端起酒杯,将那酒給喝光了。
這一舉動,頓時讓那客人開懷大笑。
遇上一個酒友不容易,尤其遇見一個十分痛快不攪局的酒友更加不容易。
那人纏着楊妃琳喝酒,楊妃琳雖然心中有情緒,但還是迎着笑臉陪着。
有人陪她喝酒,就不用想那麽多,今天她竟然想一醉方休,這樣那些所有的想法都會抛諸腦後。
楊妃琳永遠隻是水上人間的掌櫃的,不管是鳳長歌還是鳳長漓,都是她不能高攀的人物。
盡管愛情再美好,可是不屬于她楊妃琳的,她不會的去争,更不會破壞。
她遇見的都是好人,她隻要看着的他們幸福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