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溪說到這個,成功的讓宿千吟變了臉色。
他定定的站在那裏,什麽也沒說,可是蘇錦溪卻看到他握緊了拳頭。
想必她是說到了他的心窩子上,他的蠱毒未必沒有人能解,他太過自信。
隻是蘇錦溪實在不明白,爲什麽他帶着淩雲飛來?
現在隻是她一個人在這裏,尚且不會對他怎麽樣。可是很快,鳳長漓就會帶着司夜前來。
到時候,淩雲飛想逃都逃不了了。
難道鳳長漓就那麽有把握帶他脫身嗎?
鳳長漓一向是很精于算計的,他不可能這麽沒腦子。
除非,他并不是擔心酋長能否解開司夜身上的蠱毒,他是專門在這裏等着鳳長漓和她來的。
很快,她就想到另一種可能。
于是,蘇錦溪就質問道:“宿千吟,司夜的病,根本就用上毒尾花是不是?你一直在騙我?”
蘇錦溪臉色很難看,宿千吟曾經說過,所有的重逢都是他算計的。
所以毒尾花的消息是他故意散布出去的,原本是想讓她和鳳長漓相愛相殺,可是沒有想到鳳長漓一眼就認出了她。
再後來,他毀了院子,讓她誤會鳳長漓,最後在道家莊将她擒住。
派了另一個女人去陪鳳長漓。
所以這一切都是騙局,那麽毒尾花救司夜,這個源頭,很可能也是假的。
聞言,宿千吟揚聲大笑,一邊拍手,一邊轉身看她,笑道:“蘇錦溪就是蘇錦溪,你終于猜到了。”
蘇錦溪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就沉了下去。
果然是假的。
宿千吟笑了好一會,後來才停了下來,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沒錯,都是假的。蠱毒不需要毒尾花。獨尾花甚是難得,而且一般人拿不到。可是沒有想到你和鳳長漓連手拿到了。從頭到尾都是騙局,我隻是想讓你和鳳長漓一起死在祁連山而已,這個計劃我兩年前的時候就開始……”
“可是你失敗了,你永遠都沒有想到,即便給我換了一張臉,鳳長漓依然認出了我,我就算是失憶也依然會愛上鳳長漓,所以你失策了。”
蘇錦溪目光緊緊的盯着他,說道:“宿千吟,你永遠不會知道愛情的力量有多偉大,你沒有愛過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其中的奇妙……”
“蘇錦溪……”宿千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出了她的名字,疾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想掐住她的脖子。
可是手舉在半空中,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苗疆的規矩,不是隻對蘇錦溪有效。
對他宿千吟也同樣有效。
他怎麽沒有愛過,他的愛比她蘇錦溪要深厚,可是一切都是因爲蘇錦溪,因爲她橫刀奪愛。
如果她沒有出現,鳳長漓一定會接受他的。
而他們兩個人也會幸福的在一起,從此浪迹天涯,彼此爲伴。
蘇錦溪從他眼中看到濃厚的妒火,蘇錦溪失憶,她不知道與宿千吟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恩怨怨,此時他用這樣目光看着自己,這讓蘇錦溪更加疑惑。
“宿千吟,你到底爲什麽這麽恨我和鳳長漓?”蘇錦溪看着他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不禁問道。
她這個人最讨厭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滋味,連别人爲什麽恨她都不知道。
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宿千吟連氣都生不起來。
她被他下了藥,根本記不起前塵往事。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恨。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蘇錦溪的臉,不禁邪笑道:“蘇錦溪,你說你們愛情很偉大,可是爲什麽你現在戴着面具?”
宿千吟伸手想要去拿下她的面具,可是蘇錦溪躲開了。
看着她那副樣子,宿千吟笑的更大聲了。
“蘇錦溪,你面對不了你自己,你永遠也無法和鳳長漓對視。無論是蘇錦溪,還是墨白焰,你擁有的都是一副絕美的臉蛋,而現在,你醜如夜叉,你根本不敢在鳳長漓面前露面,所以你一個人單獨來了是嗎?既然愛情那麽偉大,你就把自己臉給鳳長漓看又如何?你何時變得這麽膽小了?”
宿千吟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張狂的笑着,起先他還認爲淩雲飛的報複太過片面,現在看來,是他高估了蘇錦溪膽氣。
女爲悅己者容,這話果然不錯。
蘇錦溪不想與他在糾纏下去,轉身就想走。
宿千吟笑着看着她離開,并沒有阻攔。
可是她的背影逐漸消失的時候,宿千吟嘴角上的笑容也凝固了起來。
整張臉,逐漸變的陰森。
一切都是因爲蘇錦溪,否則他怎麽會與鳳長漓翻臉?
所以她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報應,都是活該。
就他心中的痛苦來講,這點程度怎麽夠?他一定還會讓她更痛苦的。
想如果沒有蘇錦溪,他和鳳長漓現在一定還保持着君之之交淡如水的狀态,而非現在弄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宿千吟現在覺得自己有些心軟,當初就不該保司夜活下來,他一出生就該掐死。
就因爲一念之差,讓蘇錦溪和鳳長漓的日子更加圓滿。
宿千吟别提有多後悔。
……
蘇錦溪回了房之後,緊緊的關上了門。
蘇一凡很累了,所以洗過澡之後,他便在自己的房間睡下了。
蘇錦溪腦海裏一個勁的回想宿千吟的話,原本她該冷靜的,可是她卻冷靜不了。
她慢慢走到梳妝台前,上面有一個銅鏡。
蘇錦溪摸着自己臉上冰涼的面具,有些猶豫。
自從那日戴上面具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取下來過。
原本以爲她自己是不在意的,可是沒有想到,她心中到底還是在意的。
她的手解開了面具的帶子,慢慢的取下。
其實宿千吟有一句話是說道對的,她如果自己都不能面對自己,她将一輩子逃避。
這樣拖累的不止是自己,還有鳳長漓。
面具緩緩的取下,銅鏡中露出了她那張臉的。
除了五官的輪廓沒有變之外,她的臉上遍布着刀口愈合的傷疤。
深的淺的,将臉蛋上布滿了。
真的很醜。
可是蘇錦溪沒有移開眼睛,反而是鎮定的看着鏡中的自己。
她想要面對别人,首先就要面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