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疲累讓錦溪晚上匆匆的就睡着了,近來越發的困倦,很容易嗜睡。自家的太醫來查過,并沒有什麽異樣。
賢妃也就以爲她隻是以爲懷孕而嗜睡了些,可是蘇錦溪心中卻惴惴不安。因爲離莫峰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五月份的時候他會回來,彼時會是一個大關口。
這些太醫不知道,隻是以爲她身子偏弱。蘇錦溪也沒有告訴賢妃,沒想讓她跟着一起擔心。
夜半,燭火微微搖曳。
蘇錦溪被一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驚醒了,睜開眼睛直直的瞪着,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其實她認生,這畢竟是陌生的地方,半夜驚醒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是她剛準備睡下,眼皮一擡,目光直直的鎖定黑暗中的某一處。
“出來吧,我都看見了。”
話落,角落裏一個隐藏的黑影慢慢的走了出來。緩緩的在蘇錦溪的面前跪下,然後揭開了蒙面的黑巾。
借着暈黃的燭光,蘇錦溪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久違露面的紅線。
當初她鳳長漓去汴梁城,紅線奉命在蘇府的保護娘親,可是等她回來之後,娘親死了,蘇府變了天。
她當時盛怒之下,牽連甚廣,甚至與蘇府斬斷一切關系。
紅線保護不力,被她責問,在也不許在眼前出現。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蘇錦溪心中那份盛怒早已經消失了不少。可讓她像以前一樣對待紅線,她做不到。
“鳳長漓沒說讓你不要靠近我嗎?”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蘇錦溪緩緩的站起來,據高臨下的看着她,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紅線跪在地上,頭埋得很低:“王爺的确說過。”
她聲音極小,很害怕在蘇錦溪面前露面。
“那你爲什麽還要跟着我?”蘇錦溪質問,紅線的罪責說嚴重,其實也是無心之失。說不嚴重,畢竟因爲她的疏漏而造成了娘親的死。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尤其是她最親近的人,蘇錦溪無法的釋懷。
一聽這話,紅線就以爲蘇錦溪是趕她走,當下便說道:“大小姐,夫人出事,紅線内疚不已,本想以死謝罪,可是現如今王爺遠去邊疆,紅線想着我這身武功還尚有用處,請您留下奴紅線一條殘命,爲您在宮中擋刀擋劍吧。”
紅線說的情真意切,她其實一直暗中保護蘇錦溪,從來不敢在她能察覺的超範圍内出現,隻是今晚在皇宮裏,所以她現身查看,可就是這麽一看,就讓蘇錦溪察覺了她的存在。
蘇錦溪何嘗不知道紅線說的在理,她的一發話也房蘇錦溪内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說到底紅線既不是殺人兇手,也不是罪魁禍首,都是因爲她的遷怒。
盯着紅線看了好半天,就在紅線以爲蘇錦溪不會留下她的時候,蘇錦溪突然開口說道:“原本我打算原諒你,但是現在也的确是缺人手,你就留下吧。不過跟以前一樣,不要再讓我看見,也不要讓别人有所察覺。”
聞言紅線立即擡頭驚愕的看着蘇錦溪,臉上的感激溢于言表。其實蘇錦溪能接受她保護她,變相的就是原諒了她當初的不細心。
紅線焉能不感動?
“怎麽了?有問題嗎?是不是不願意啊?”蘇錦溪迎着她的目光,嘴裏淡淡的問道,不過揚起的嘴角卻顯出了她打趣的本質。
紅線哪裏會拒絕,當下連忙說道:“願意,我願意,謝謝大小姐法外開恩。”
蘇錦溪“嗯”了一聲,沒說話,但是她的态度已經明顯緩和了許多。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蘇錦溪也将紅線打量的清楚。她青倉了不少,臉上也削瘦了不少,想來這些日子她自己也在煎熬中度過。
因爲她的不小心,大夫人死了。
她也的确是該反省的。
紅線得了她的指示,不敢在逗留,一轉身就消失在了漫漫的黑夜中。
蘇錦溪一點都不關心她去了哪,夜半出現了這麽一個小插曲,這覺肯定是沒法睡了。踱步走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心中一片怅然。
想着京城中的局勢,在想到齊王說的話,蘇錦溪的心就安靜不下來。
鳳長漓爲了西涼的安危在戰場上浴血厮殺,可是京城的這些安逸的活着的皇子卻想着怎麽将他弄死。皇帝不想讓西涼的城門被别人攻破,卻不喜歡他奪軍功,這一點被太子利用,鳳長漓的處境岌岌可危。
這樣四面楚歌的境遇,她心寒。若是她自己一個人,她定然不會在意這天下是誰當家作主,隻要能者便能居之。
可是鳳長漓不一樣,他從小在西涼國長大,享受着西涼人民帶給他的富裕和生活,即便他的兄長和父皇如何算計,爲了西涼的百姓,他也會披上戰甲,奮戰在沙場。
想着這些長夜,鳳長漓都在沙場中度過,甚至連一個安穩覺都睡不着,她就心疼。
突然,她覺得腹中的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蘇錦溪的手悄無聲息的放在自己微隆的肚皮上,目光複雜的很。
她很想生下他,因爲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可她也很想跟鳳長漓一起馳聘沙場,就算不能上陣殺敵,也不現在這樣讓身邊的人處處爲自己擔心。
想來想去,大腦一片混沌,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了。
夜深了,即便爲了孩子,她也要勉強自己放下一顆不安穩的心去睡。
長夜漫漫,睡不着的又何止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