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在給本王說一遍?”驚喜還沒散去,一道驚雷卻突然劈在了他的頭上,鳳長漓一把抓住了莫峰的衣領,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知道莫峰的醫術,一旦他說出這個字眼,那肯定就是保不住了。所以那雙眼睛裏面滿滿的都是憤怒,但凡他說出一個他不想聽的詞彙,就要了他的命。
莫峰雖然是鳳長漓的下屬,可這些年兩人完全就像好友一般。他和宿千吟不一樣,對待鳳長漓完全是出自朋友的一顆真心。
此時此刻,他理解鳳長漓的心情。可是經過這幾天的折騰,王妃的身子骨實在太弱了,這個孩子根本就保不住。就算暫時保住了,想來也活不五個月。
他不想瞞鳳長漓,因爲長痛不如短痛,所以必須實話實話:“王爺,你就算是殺了我也沒用,這個孩子留不住,還請王爺早做打算。”
他的目光很是鎮定,沒有一絲慌亂,就算鳳長漓怒火滔天,他依舊不懼怕。鳳長漓直直的盯着他,過了一會,握緊的拳頭陡然放下,連抓住他衣領的手都松開了。
鳳長漓轉身走到書桌旁,惶然的坐下,一身的頹廢。
終歸是她們和這孩子的緣分太淺,所以留不住它。也或許是他和錦溪的緣分還沒到,所以這孩子生不下來。有些事情,終歸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就能做到的。
好半晌,他才緩緩說道:“你看着辦吧,我隻要蘇錦溪好好的,其他的都不用太在意。”
雖然做出這個決定很艱難,在鳳長漓的心裏蘇錦溪卻是無可替代的。
莫峰自然是照辦的,既然決定已下,自然是要準備好湯藥。
可剛坐了一會,莫峰又轉回來了,端了一碗藥走到鳳長漓的面前:“王爺别忘了,你身上也還有傷。”
莫峰是好意,鳳長漓知道,所以二話沒說直接端起了藥碗仰頭喝淨。
“你出去吧。”這個時候鳳長漓想一個人靜靜,不想有人打擾,莫峰按照吩咐端着藥碗出去。
靜靜的仰望着頭頂,看着屋頂的房梁,眼睛有些酸。回想起這半年,無一不是甜蜜而又美好,他奢望着她們之間永遠沒有遺憾……
鳳長漓微微的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是他沒用,沒有保護好她!
坐了一會,他才緩慢的睜開眼睛。起身走到内室,坐在床榻邊上,看着她的眉眼,連眼睛都不想眨一下。伸出手指輕撫她的面容,削瘦的臉讓他心中的懊悔在次溢滿。
“錦溪,不會再有下次的,我再也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敢有心思傷了你的人,我一定把他千刀萬剮。”他躺在她身邊,深情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起誓。
入夜微涼,門外的幾個人依舊跪着,她們自知有罪,所以一直跪着等候蘇錦溪醒來發落。
第二日,晨光微熹,蘇錦溪就睜開了眼睛。大大的眼睛毫無一點光亮,直直的瞪着床頂的簾幔,過了一會她才察覺身邊坐着一個人。
“你醒了。”她轉頭就看見鳳長漓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雙狹長的眼睛有些腫,眼眶裏布滿了紅血絲。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靠在他的肩頭,蘇錦溪開口淡淡的說道。明明讓他不要趕路,可是他還是趕了。她尚且記得他身上有好大一條傷口。
可是她當時的那種情況,他怎麽可能安心的讓她一個回來,肯定會後面追她。
鳳長漓捧住她的臉,很是認真的說着:“我們之間沒有對不起,隻要你好好的,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笑着的時候,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被他看見,便輕輕的拂去。剛想開口說話,蘇錦溪卻收起了笑容,一臉陰寒的看着他:“心疼完了,我們該算賬了。”
翻臉太快,鳳長漓都愣了,下意識的問道:“算什麽賬?”
當然是你不聽我的話的帳。
“哦!”鳳長漓拉長了聲音,面對蘇錦溪那雙略帶不悅的眼睛,很是鎮定:“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所以……無賬可算。”
“那讓我看看你的傷。”蘇錦溪盯着他的臉,一副不能讓他反駁的神色。
“有什麽好看的,都結痂了。”
鳳長漓不打算讓她看,但是蘇錦溪卻是一臉堅持:“你躺下。”
沒過一會,下人來敲門。
鳳長漓親自下床去開門,那下人端着藥,隻說是莫峰叫送來的。還囑托吃了這個藥之後,王妃在兩個時辰之内不能進食。
既然是莫峰送來的,鳳長漓自然知道是什麽藥。愣了一會,他接過藥碗,又把下人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