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進宮的那一日,鳳長漓親自帶着馬車前去蘇府接人。他騎着馬,穿着親王專有的蟒袍,整個人傲氣淩人,威風凜凜。
蘇暮宸率領全府的人在門口迎接,陣仗之大,讓旁人隻有仰望羨慕的份。
蘇錦溪穿着一身素色的錦衣,長發簡單的盤了一個發簪,緊緊是用一個碧玉的簪子固定住,裝束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可舒适的卻叫人移不開眼睛。
在鳳長漓含笑的目光中,蘇錦溪在衆人的眼下緩緩的走近他。拜别了父母之後,被鳳長漓扶上了馬車。
鳳長漓騎馬而來,也是騎馬走的,調轉馬頭的那一刻,在陽光的照射下,俊美不凡,恍若天人。站在娘親身後的蘇月夕被這一幕迷了眼睛,她不是沒見過鳳長漓,知道這位晉王殿下非同凡人,可她還是情不自禁的看失了神。
……
進宮途中,因爲有鳳長漓的存在,所以免去了她很多的麻煩。
在皇宮門下,蘇錦溪被請下了馬車,随着鳳長漓一道走進了宮城裏。
紅磚綠瓦金琉璃,困住了許多女人一生。但即使是知道,也是有許多的女人爲了這宮裏頭的繁華擠破了頭的争相湧進來。
走在長長的宮道上,腳下是青石鋪的路,一望無際,好似沒有盡頭。
走着走着,蘇錦溪突然就站住了,她不想走了。鳳長漓落後一步,自然第一時間察覺了她的異樣。
“怎麽了?”鳳長漓也停下了腳步,轉眼看向她,疑問道。
話落,蘇錦溪并沒有說話,擡眼看着他。那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情緒,鳳長漓頓時就知道她是不想在人前說。
“你們都下去吧!”得知了她的意思,鳳長漓一揮手就把所有跟随在身旁的下人給遣退了。
這些人都是他母妃身邊的人,自然是将鳳長漓的話當聖旨一般對待的。
不一會,身邊的人都走幹淨了,隻剩下了蘇錦溪和鳳長漓。
她靜靜的看着他,目光深邃,黝黑的眸子仿若要把他深深的吸引進去。
“你有心事?”兩個月相處下來,鳳長漓對蘇錦溪的了解可謂是熟悉猶如左右手。兩人心意相通,默契的很。
既然他問了,蘇錦溪也沒打算瞞着,看着他俊美的臉,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鳳長漓雙手負立在身後,盯着她的眼睛,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寡淡的開口。
聽到這話,蘇錦溪反而是移開了眼睛,轉而走了兩步,在原地轉了一圈,盯着宮牆上的瓦片問:“這天下,你想要嗎?”
話落,鳳長漓目光中閃現出一抹驚愕,随後看向她。宮牆外的風吹起了她的衣衫,幾縷發絲垂在臉上也被風吹到了眼睛前。她的神情很是淡漠,仿佛剛才口出逆言的根本不是她一樣。
鳳長漓根本沒有猶豫,上前一步,與她肩并肩,同樣看着她看去的那片天空:“不想,可是它若需要我,我不會袖手旁觀。”
這話他從來沒有這麽嚴肅的說過,賢妃與皇後不容,這天下,勢必要與她争一争。他與鳳長歌之間,他更堅信鳳長歌能當個好皇帝,而他卻是塵世中的一尾鹹魚,任憑遨遊而去。
聽了他的話,蘇錦溪沒有立即給出回答。盯着天空看了好一會,然後才開口說道:“我這輩子最不喜禁锢,如果有一天,有人以愛爲名将我禁锢在身邊,這樣的感情就算是經曆了再多的風雨,就算是再怎麽刻骨銘心,我也一樣舍棄不要。”
一字一句猶如盤珠落地,擲地有聲。
聽完了她的話,鳳長漓這才驚覺,剛才她是給自己下了一套。
若是不了解她的人,肯定以爲她想要這滿宮的榮華富貴。可若真是了解她的人,必定會遵循本心的回答。
剛才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天下他的确不想要,可若是有朝一日哥哥需要他,他也一樣義不容辭。
“走吧,再耽誤下去,怕是晚了。”蘇錦溪沒有給他在說話的機會,轉身踏步而去。
“蘇錦溪,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可我更不會用自私的手段去留住你,所以安心的呆在我身邊,不要有任何的疑慮。”
那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的鎖住了她的眼睛,五官因爲嚴肅的神情而變得淩厲,一字一句的向她承諾。
看着這樣的他,蘇錦溪的心安了,雖然隻是口頭承諾,可是她信他。
“我信你,因爲這是你欠我的!”她看着他,唇邊揚起的了一模淺淡的笑意。很淡,卻很溫暖。
盡管寒風蕭瑟,可是心中暖意叢生,根本無懼嚴寒。
好在沒耽擱許久,去了賢妃的宮裏時辰也不晚。因爲兒子有交代,所以賢妃并沒有大肆準備,隻是準備了尋常的家宴。可是皇家内廷,比不得尋常州府,即便是家宴也是弄得很大陣仗,讓人不由自主的緊張。
鳳長漓牽着蘇錦溪進去之後,所有下人便遣退了,原本以爲隻會有他們,可沒想到鳳長歌也在。
“見過賢妃娘娘,見過淩王殿下。”沒有外人,蘇錦溪也就不裝了。淩王殿下早就見過她的真面目,就是裝了也沒用。
“起來吧,家宴而已,不用拘禮。”賢妃淡淡的開口說道。
她發了話,蘇錦溪這才站起來。鳳長漓牽着蘇錦溪落座,其間蘇錦溪打量了一下賢妃的神色,見她一臉和藹的樣子,再才放下心來。
賢妃并沒有對她表示出任何的嫌棄和打量,想必眼前的鳳長歌兩兄弟早就跟她說過了。
暗自打量了一眼賢妃,其實鳳長歌和鳳長漓的面容大多來自賢妃,盡管年過四十,她依然美貌。
“原本以爲你還會裝一下,沒想到你倒坦然。”坐下之後,鳳長歌一邊喝着茶,一邊開口打趣道。
聞言,蘇錦溪淡笑一聲,道:“我裝了,淩王就不會拆穿嗎?在說都是一家人,何必耍那些花花腸子?”
“呵,倒也是。”鳳長歌輕笑一聲,并沒有對她不尊的口氣放在心上。
那日見到蘇錦溪,他便知道這女子不似尋常溫婉的女子,他的弟弟似乎真的尋到了一件寶貝。
“大哥,你也知道嘴皮子鬥不過錦溪,幹什麽要自取其辱呢?”原本沒有人說話,誰知道鳳長漓一語中的直戳自家大哥的痛楚。
鳳長歌淡笑不語,蘇錦溪也在應聲,而賢妃卻自顧自的舀湯,順便給蘇錦溪盛了一碗。他們說話,她就靜靜的聽着,唇畔始終保持着淺淡的笑意。這樣的場景,瞬間就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行了不說,趕緊吃飯。”接過母妃給他盛的湯,鳳長歌适時的插言,結束這段沒有頭尾的對話。
因爲彼此都互相理解,所以相處起來毫無壓力。
飯後鳳長漓和鳳長歌坐在一旁商議政事,都到年尾了,事情也就忙了起來。
賢妃本想拉着蘇錦溪在一旁唠唠家常,誰知道剛坐下,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下人來報,說是皇後派人請賢妃娘娘過去,在醉菊軒小聚。
聽完侍女的彙報,賢妃雖然沒有露出什麽異樣的神色,可是她的眼中卻有一絲淩厲一閃而過。皇後與她是死對頭,這個時候突然要請賢妃過去,小聚是假,看她的兒子千挑萬選的兒媳婦才是真的。
“不去,母妃,我帶着錦溪出宮去吧。”鳳長漓臉色也是一變,皇後這是明擺着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賢妃沉思了一會,剛準備點頭,蘇錦溪卻突然開口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躲不了,見一見也無妨,隻是今日怕是要丢了娘娘的面子了。”
此話一出,賢妃愣了一愣,然後看向蘇錦溪,道:“我倒是不怕丢面子,隻是皇後存了心,今日她的幾個連根不會輕饒了你。”
對外,她還是一個傻子,所以她們肯定是會奚落和嘲諷的。
此刻賢妃的眼睛裏是深深的擔憂,蘇錦溪是她兒子挑選的兒媳婦,自然也是她該疼的人。
蘇錦溪感激她的好心,淡淡一笑,算是安慰賢妃。
“左不過是些譏諷而已,她們要是不能換換新詞,那些如雷貫耳的話對于我來說,也就是搔搔癢而已,連皮肉都傷不了。”
聞言,賢妃看了一眼鳳長漓,想要征求他的意見。
鳳長漓沒有回答,也沒有反對,他相信錦溪。她不會被人欺負,那些妄圖欺負她的人,一定會被她教訓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