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蘇錦溪的話,李如依放心不少,但是下人該忙碌的還是在忙,絲毫不的放松。蘇錦溪的意思是不想讓别人看出破綻。現在局勢未明,多一分保證,就多一分胸有成竹的勝算。
舉家忙碌的時候,蘇月夕卻病了。原本是悄悄的招大夫進府上,結果正巧撞上蘇暮宸從後院經過。他看見了大夫他自然盤問一番,得知是三姑娘病了,他自然是關心的很。
于是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蘇錦溪獨占鳌頭的情況下,蘇月夕的地位也慢慢的顯露出來。
現在蘇月夕的傷好了,而且李如依也不怕蘇錦溪折騰到她,于是跟蘇錦溪商議一同去看她。其實不待她說,蘇錦溪也自有打算。
畢竟蘇月夕的傷是爲自己受的,她就算是傻的,也不能太缺心少肺了,更何況,她并不覺得蘇月夕是個心腸很壞的人。縱然有些心計,隻要她不露出破綻出來應該不會有事。她們共同的敵人是二姨娘,現在日子好過了,依照三姨娘的爲人也不會互相殘殺的。
李如依帶着那日的紅綢緞一起過去,正巧三姨娘去了廚房。蘇錦溪剛走進門,看見蘇月夕正斜斜的躺在床榻上看書。
那場面溫柔恬靜,十分美好。
“夕夕。”蘇錦溪叫了一聲,等到蘇月夕轉臉看她的時候,她十分歡快的跑到她面前。
“夕夕,你怎麽又病了?”蘇錦溪跑到她跟前,毫不客氣的坐在床邊上,一臉擔憂的看着她。她越發的清瘦了,雖然受了傷,可是這些日子都在補身子。各種好東西毫不吝啬的往她房裏送,怎麽還把人補廋了呢?
迎着她的目光,蘇月夕放下了書,朝着她淺淡一笑:“沒事,都是小風寒。許是那日我貪涼,想去外頭看看雪誰知道就落下了病。就爲這事五月那丫頭還将我好生一頓埋怨呢!”
“該是埋怨的,自己個的身子自己還不知道珍惜嗎?這雪天的雪風可不是鬧着玩的!”接話頭的是李如依,她緊跟着蘇錦溪的身後走進來。
她看待月夕也是十分親厚的,所以說話并不十分客氣。而她如此一說,蘇月夕也隻有苦笑的份,誰叫她自作孽呢?
“哈,娘發火了。”蘇錦溪湊近了蘇月夕笑嘻嘻的說道,一臉的打趣。很顯然,她也是很怕娘親發火的。
原本這幕看起來該是很親厚的場面,可是蘇月夕臉上在笑,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蘇錦溪還在裝,在她面前裝,她根本就是對她不放心,所以才不願露出真面目。既然如此,那陪着她演下去又有何妨?
人生在世,靠的就是一張會說話的嘴,還有一張會演戲的臉。
蘇月夕故意低頭與她靠近,然後打趣道:“大姐一貫最會求饒了,這次幫妹妹求求情吧?好不好?”
聞言蘇錦溪看了她一眼,蘇月夕一臉哀求的樣子,仿佛真是很爲難。
知道她逗着自己的玩,可是蘇錦溪依舊笑呵呵的,轉眼看向自己的娘親傻笑道:“夕夕知道錯了,娘就不要在責怪她了吧?”
那一臉的委屈和哀求,再加上水靈靈的大眼睛頓時就讓李如依心軟了下來,頗爲不耐說道:“行了,自己注意就好了,懶得跟你們計較。”
“多謝大娘,月夕記住了,下回一定注意。”說完,蘇月夕與蘇錦溪對視一眼,眉眼裏都藏着笑意。
李如依拿她沒辦法,輕笑了一聲,便讓今夏走上前來:“月夕你瞧瞧這料子你喜歡嗎?這是今年綢緞莊剛出來的花色,用來做夾襖穿最合适不過了。”
話落,今夏拿着料子走到蘇月夕面前讓她查看。蘇月夕伸手摸了摸,料子柔和,而且上面的花色也挺不錯的,的确是上品。
“有勞大娘費心了,這料子不錯,該是給大姐進宮準備的衣料吧?”雖然是問句,但是蘇月夕這話說出口已是肯定的語氣。
“什麽準備不準備的,那天我一看這衣料就覺得适合你穿。錦溪穿素雅的穿慣了,乍然給她穿的漂亮,跟四不像差不多了。裏裏外外的都透着别扭。”李如依說的實話,蘇錦溪從小就不愛花花綠綠的衣服,即使現在也一樣。
蘇月夕嘴角的笑意凝了一下,原來是她不要的啊。可人家送的,她又有什麽資格嫌棄呢?隻能笑呵呵的收下:“如此便多謝大娘了,回頭我便讓下人拿出給裁剪了。”
“别提什麽謝不謝的,小姑娘家家的就該穿的鮮豔些,看着像花兒一樣才好呢。”李如依笑道。
聞言蘇月夕紅了臉頰,想想她也是像花兒一樣的年紀呢。
“夕夕,你臉怎麽紅了?”蘇錦溪低着頭,突然湊到她跟前,然後一臉好奇的說道:“難道你是害羞了?”
她閃着一雙大眼睛,晶亮晶亮的都閃着不知所謂的疑惑,這幅嬌憨的樣子不由得逗笑了蘇月夕,她伸手輕輕的推了一下蘇錦溪:“大姐說什麽呢?我哪有臉紅。”
嬌慎的樣子,就像是姊妹間說着悄悄話惱羞成怒了一樣。她這樣,蘇錦溪一點都不在意,依舊看着她,捂着嘴偷笑。
“好了錦溪,不要在逗月夕了,過來坐着。”姊妹兩個親密無間的樣子,李如依也很開心,眼看場面有些失控,她出聲叫住了蘇錦溪。
在蘇月夕的面前,李如依一聲令下,蘇錦溪自然不敢在有亂動,很不舍的離開床邊,乖乖的走到娘親旁邊坐下。
“前些日子忙不說,就怕錦溪來了像今日一般脫跳,所以沒敢讓她來看你。”說完李如依狀似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蘇錦溪,神情仿佛很是無奈。
這場面看的蘇月夕有些疑惑,眼前的李如依是真的不知道蘇錦溪癡傻,還是裝的呢?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不知道她不是傻的。反之,那就是李如依的演技太好了。
“大姐近日又要緊事,還是多休息的好,省的到時候手腳忙亂。”蘇月夕淡淡的說道,一副爲她們着想的樣子。
說到這裏,李如依更是長歎了一口氣:“不說還好,一說就是一攤子事。好在錦溪比去年乖巧了許多,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宮裏比不得旁的地方,萬一不小心得罪了人,那就不好了。”
原本就擔心,再加上李如依掩面的哀愁,蘇月夕也不得不信她是真的沒有察覺到蘇錦溪的異樣。
“不會的,我相信大姐。”蘇月夕也不想說什麽虛僞的話,轉而看向蘇錦溪,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的話讓蘇錦溪爲之震動,擡眼與她四目相。她的臉色很認真,眼中更是湧現信任的神色,真的不僅僅是在安慰李如依。
而且蘇月夕知道就算是自己不說,蘇錦溪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被動危險的地步。
懷着各自的心思,說着爲對方好的話,彼此都有些疲累。
李如依很快便找了一個由頭離開了,順便帶着蘇錦溪一起走。蘇月夕很聰慧,她怕錦溪在她身邊呆的時間長了,蘇月夕就能看出破綻了。
那樣的話,就違背了蘇錦溪的初衷了。
蘇月夕并沒有阻攔,反而是以自己病重爲由,任她們離開。隻是沒想到她們前腳剛走,三姨娘沒過一會就回來了。
自己的女兒病重,三姨娘焦心不已,所以事關她的事情,三姨娘就親力親爲,從不讓别人插手。
擱在桌子上的布料還沒有來的及放好,所以三姨娘一進屋就眼尖的看見了。
“這是誰拿來的?”三姨娘将藥碗遞給蘇月夕,順便問道。蘇月夕盯着碗裏黑黢黢的藥汁,眉宇間不自覺的就打了結,接連兩個月,她每日都有這藥,就像吃飯一樣準時,看見它,着實歡喜不起來。
見女兒沒搭理自己,她轉而問向一邊站着的五月。
“是大夫人送來的,坐了一會,剛剛才走呢。”五月不敢隐瞞,如是說道。
聽到大夫人來過,三姨娘神色淡淡的沒有搭話。轉身走到桌子旁邊,手搭在面料上,眼神盯着上面的花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娘,你在想什麽呢?”蘇月夕喝完藥,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自己的娘親站在一旁發愣。
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三姨娘連忙回神,強撐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說道:“我是在想這料子做什麽樣的夾襖才好看呢。”
“做成對襟的就成了,最簡單的也是最好看的。”蘇月夕毫不在乎,一塊衣料而已,又不是什麽多名貴的東西,還是别人不要的東西,自己那麽稀奇幹什麽?
女兒的口氣讓三姨娘愣了一下,但她也沒多想,轉而笑道:“說的也是,想那麽多幹什麽?這料子做成對襟也不錯。”
蘇月夕坐的累了,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三姨娘跟前讓她坐下。自己手腳靈活的給她按摩,輕聲在耳邊問道:“最近府上的事情挺多的吧,大夫人忙着錦溪進宮的事情,其他的擔子都落在你的身上了,娘,你累嗎?”
要說這世上,女兒的确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蘇月夕這麽一問,三姨娘頓時覺得自己輕快了不少。她伸手摸着自己女兒的手,心中很是慰藉,淡淡道:“不累!”
盡管娘這麽說,可是蘇月夕卻是不信的。默默無聞了大半輩子了,乍然接觸怎麽會不累呢?
雖是這樣想,但是她沒揭穿,默不作聲的幫娘親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