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宸站在衆人的眼前,臉色嚴肅,不怒自威的樣子讓所有人都不敢大口喘氣。
“今日,我将衆人聚集,是爲了重申我蘇府的家規。近日來,瑣碎事不斷,讓人心煩。所以從即日起,除了大夫人,誰敢在府上動用私刑,絕不姑息。府上的下人,誰敢在主子耳邊嚼一些不幹不淨,挑撥離間的話,直接亂棍打死,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一番話說完,所有的下人連忙吓得跪在地上。
二姨娘坐在一邊,更是臉色鐵青,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這一番話,是說給她聽的吧,這是爲了給三房出頭?難道她一個姨娘,教訓一個沒規矩的丫頭還要禀報?
三姨娘坐在蘇月夕的身邊,小心翼翼的照顧她。看着她蒼白的臉頰,心裏是心疼的很。
二姨娘恨得咬牙切齒,帶着恨意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三姨娘毫不猶豫的瞪了回去。有什麽事情沖着她就好了,可是這一次她是針對她的女兒,三姨娘怎麽可能不恨?
這下好了,大房得寵,連帶着三房都雞犬升天,二姨娘心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不行,她不能這麽坐以待斃下去了。
可是正當她在心裏謀劃的時候,蘇暮宸的目光一下子看向了她。
這一眼,再也不是從前帶着寵溺的目光,而是冷冰冰裏透着失望的目光,二姨娘的被這一眼看的渾身冰涼。
“二姨娘可是聽見了?”他看着她,冷冷的質問。從前的夫妻恩義,蕩然無存。如今在他眼裏看見的,就是從前他看大夫人和三姨娘的目光。
“是,妾身一定謹記。”二姨娘咬牙說道。
今日的場面,蘇暮宸主要做給二姨娘看的。雖然解了李如依對她的禁足之罰,但是他的一番話卻比李如依的懲罰還要嚴重。
在後宅裏生活,一是看身家,二就是夫君的寵愛,這是最關鍵也是最要命的。
蘇錦溪躲在紅線背後,默默的注視着這一切。現在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二姨娘恐怕做夢也沒想到,她也會有今日的下場。
二姨娘生性驕傲,又從來沒有吃過虧,這會面對蘇暮宸即便是認錯,卻也是滿臉不服和不悅,看的蘇暮宸甚是心煩。
冷冷的兩句話打發了二姨娘,然後讓她回自己院裏去。
……
晚上,蘇暮宸歇在三姨娘的院裏。好在蘇月夕好了很多,已經不需要人整夜照顧了。
李如依看着蘇錦溪在房裏睡着之後,這才離開。如今她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再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樣活的戰戰噤噤了,就連今夏也爲她高興。
“夫人,咱們大小姐從今以後就是晉王妃了呢,我就說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不會虧待她的。”
“哼,就你個小丫頭會說。好了,這話你就在我面前說說可以,以後就悶在心裏,不要再提。”李如依笑着提醒道,雖然爲錦溪高興,可是她們也不能太張揚了。
今夏點點頭,跟随夫人多年,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性子了。若不是爲了大小姐,她也不會這麽強出頭,與人爲敵。
“夫人,我扶您去休息吧。小姐睡了,有紅線看着呢。”
聽了今夏的話,李如依這才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蘇錦溪,幫她掖好了被角這才離開。
李如依吩咐紅線把燈留了一盞,其餘的都滅了。
等她徹底走遠了,床上的睡着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黑眸在夜色中閃着濯濯的精光。
“小姐,夫人已經回房休息了。”紅線對于蘇錦溪這時候醒來一點都不詫異,站在她身邊等候吩咐。
“你在房間守着别讓人進來,我出去一會,很快回來。”蘇錦溪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在櫃子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夜行衣穿上。
紅線臉上有些不情願:“小姐有什麽吩咐奴婢紅線去做就可以了,您怎麽可以親自去?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她的職責是保護蘇錦溪的,可不是讓她去涉險的。
“不用,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也不知道我要找什麽。”說話間,蘇錦溪已經将自己的臉用黑色的錦布捂住,隻露出一雙眼睛。
“小姐……”
“诶,紅線,我今晚不再的事隻有你一個人知道,這事要是洩漏出去了,我可是會讓鳳長漓唯你是問。”紅線還沒有說出的口的話被蘇錦溪擋回去了,她已經做下決定,紅線也沒辦法更改,隻能照做。
蘇錦溪不再耽擱,立刻飛奔而出。
夜色裏,一道黑色的影子猶如鬼魅一般,迅速的閃過。一跳一躍,就出了蘇大将軍的府邸。
……
京城之中,慕容尚書府邸。蘇錦溪小心翼翼的趴在房頂上,觀察着四周的情況。
這裏是二姨娘慕容蓮的娘家,因爲在朝中地位龐大,家中的看管也要比蘇府嚴密的多。慕容家是真正的大家族,宅院大,分房也多,今天她來就是踩點。
蘇錦溪知道要想徹底扳倒慕容蓮,她手上就要有慕容府上的把柄。否則根深葉茂,無論二姨娘犯下多大的錯,隻要慕容家不倒,蘇暮宸就永遠不會緻她與死地。
蘇暮宸再朝政上效忠皇上,對于太子和其他王爺兩不相靠,但是這位尚書就不同了,名面上不想幫,實際上早已靠攏太子。
當今的西涼,太子是鳳清絕,是皇後嫡出。德行出衆,深的重臣的心。
而有資格與他争上一争的就是當朝的淩王鳳長歌,他是鳳長漓一母同胞的哥哥。風華絕代,是個人物,皇上十分喜愛他。
爲了不讓皇上與重臣對哥哥起疑心,鳳長漓從繼位晉王起,就很少沾染政事,一向以一個懶散王爺自居。但是暗地裏做了什麽事,就不爲人所知了。
尚書府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就免不了蘇錦溪走着一趟了。
隻是這尚書府也知自己樹敵頗多,所以守衛一般一倒,基本在十分鍾之内就能巡邏過來。
這個時候,她對尚書府不熟,根本不敢貿然闖入。
她正想着呢,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黑影,那人落下腳,蘇錦溪就知道了。
事不宜遲,一腳踏起,朝着屋檐外一躍而下,然後在大街上迅速的逃跑。
誰知道,那人輕功極好,在房檐上與并肩齊驅,根本沒有任何的退讓。
蘇錦溪跑了好遠,都沒能将他甩下,便知這人甩不下了。
她不跑了,站在大街上,手卻悄然的按上了後腰。
下面的人突然站住了,上面的黑影自然也不跑了,從房檐上一躍而下,緩緩的落在蘇錦溪前面十米的位置。
那人剛轉身,隻見一柄帶着寒光的匕首從眼前劃過,他大驚,連忙躲閃。
可是那柄匕首,卻如影随形。像是一條冰涼的毒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錦溪,蘇錦溪,你幹什麽?”鳳長漓腳尖着地,後退了幾米遠,突然揚聲叫道。
聽到這個聲音,蘇錦溪愣了一下,收住手上的匕首,驚核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麽來了?”鳳長漓與她一樣穿着黑衣,不過長發遮住了他的半張臉,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
“我還想問你呢,你來這尚書府幹什麽?”鳳長漓怒氣沖沖的走近蘇錦溪,冷聲質問,而且他也有些生氣,竟然不看清人就動手。
剛才要是真的傷了自己怎麽辦?
“我來有事,你來幹什麽?紅線通知你的?”蘇錦溪收起了匕首,一臉不耐煩。
紅線真多嘴,看來回去她要警告她一番了。
“還用紅線說嗎?你以爲蘇府上隻有紅線一個人?”鳳長漓猛的低頭,狹長的眸光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對,蘇錦溪在他的眼睛看到了擔憂。沒等她說話,鳳長漓突然說道:“你知不知道尚書府是什麽地方?竟然敢亂闖?那是一個我都輕而易舉不敢進去的地方知道嗎?”
鳳長漓緊張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他匆忙趕來就是想看她深夜出來是幹什麽,沒想到真的讓他猜中了。
“我知道兇險,所以我沒打算進去,我今天隻是來踩點的。”蘇錦溪接受他的擔心,所以實話實說。
“不過,你夜探尚書府是爲什麽?”鳳長漓皺緊了眉頭問道,尚書府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她一個蘇家大小姐,人家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她來幹什麽?
“不幹什麽,我想讓二姨娘從我眼前消失,所以就想弄點有利于我的把柄,在說,尚書府不也是你的敵人?順手牽羊找點證據,應該不難。”蘇錦溪推開了近在眼前的鳳長漓,風輕雲淡的說道。
可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在鳳長漓的心裏投下了一塊大石頭,喜悅的跟上她的腳步,追問道:“錦溪,所以你是爲了我才來夜探尚書府的?你已經這麽喜歡我了嗎?喜歡到要爲我赴湯蹈火?”
“你想多了!”蘇錦溪毫不猶豫再次推開企圖靠近的鳳長漓,一本正經的解釋。
他的腦回路是怎麽想的,分不清主次嗎?
明明都說了是爲了對付二姨娘,然後順手牽羊幫他的。
但是鳳長漓不管這些,反正他是聽到了蘇錦溪一心爲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