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望着天光離去的背影,笑着垂眸摩挲掌心的小木偶,這時,偏門後面,一身華服的男人走了出來,凝視着女皇手裏的小木偶,道:“地都城與天都城永遠不可能存在聯姻,她和天光不可能有結果,您不要忘記了,天雷山上的蘇骨。”
女皇道:“天光不是汎冽。”
男人道:“可蘇骨是她的姑姑,您不要忘記了,當初,她是爲何同天光打了那樣一個賭,将他騙到了證道系統之中。”
女皇聞言擡頭,看向男人,道:“蘇九的心裏裝着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愛恨情仇,她的心裏裝着的,是更廣闊的天地,是證道系統之中的芸芸衆生,是這大陸之中被踐踏在天羅鐵蹄之下的百姓,蘇骨的事情,隻是一個誘因,她要走的道,才是真正的大道,你應該将眼光放得更遠一些,如果天光能夠助她完成大道,又有何妨?”
“可是你不要忘記了,他是天羅的兒子,他身上流淌的是天氏家族的血脈,也許他現在是善良仁慈的,可是你不要忘記了,他們的祖父天威當年也是何等的仁德仁慈,可是最後,又如何?”男人皺眉沉聲道。
天氏家族最著名的君王,也是整個大陸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瘋王,他曾經也是這片大陸最仁慈最英明的君王,可是最後,卻成了一個喪心病狂的瘋王。
家族瘋狂的血脈似乎從一開始就存在于天氏家族的體内,可一個君王的血脈,也同時存在與他們的體内。
他們是這片大陸上最優秀的統治者,可同時也是這片大陸上最令人恐懼的統治者。
天羅的陰鸷狠毒,天暴的兇殘瘋狂,那是他們從娘胎裏帶來的瘋狂,是身爲天氏家族的血脈。
女皇皺眉,握着手裏的小木偶,垂眸看木偶,心裏開始動搖。
将蘇九交給天光,當真可靠嗎?
他會變成如他父君一樣的統治者嗎?
地都城中,天光牽着馬,朝着勾都城的方向而去,走到城門口的時候,一個小乞丐沖過來,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扶住小乞丐,小乞丐順手往他懷裏塞了一個紙條,慌忙後退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說着,他轉身跑了。
天光不動聲色地收起紙條,躍上馬,策馬離開地都城。
去往勾都城的路上,他展開手裏的紙條,是墨痕傳來的消息,天都城中,有大人願身先士卒,爲劈開天羅的王朝,起事。
他掌心是騰起的火焰,紙條瞬間化作灰燼。
當日離開天都城的時候,墨痕問他,是要做一個兒子,還是要做一個君王。
是要做天羅聽話的鷹犬,還是要做這天都城的主宰者。
他的答案,是君王。
他曾忠于他的父親,可他并不是愚忠之人。
他曾是天都城嚴厲的執法者,可他并非愚蠢之人。
他與天羅的父子之情,他很珍惜,可是,他心裏有的,是更大的野心,他懷抱的,是更廣闊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