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受不了地一聲怒喝,道:“放屁。”
他說着,打開身上的力量,将自己的修爲展示給天明看,道:“什麽叫強者,這才叫強者,千百萬年了,你爲什麽還是這樣愚不可及?你所謂的仁慈和道義,最後給了你什麽?你被砍成十八塊封進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所謂的仁慈和道義,救了你的性命嗎?”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一聲怒喝,收起了身上的力量。
“兄長,我與你不同,而你,永遠無法超越我。”他說完,轉身離開。
天明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身體開始慢慢地潰散,準備回到他該回的地方去。
“天羅,我不憎恨你背叛了我,我隻是可憐,你活得如此可憐。”他的聲音在潰散之中漸漸地消失不見。
通道之中,天羅聽見他的聲音,被刺痛了眼睛,他眼睛一片通紅,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腦海中閃過的,是天明被人摁在神殿之中,一百零七個人,手持匕首,一個接着一個,一刀接着一刀,捅進了天明的心髒。
他厭惡天明的仁慈,厭惡天明的道義。
他就像一道光,而他就像見不得光的黑暗。
天明身上的剛正與道義,時刻提醒着他的卑鄙與肮髒。
他們明明都是父君的孩子,可是天明卻永遠活得比他磊落,比他正直,而他扮演的,卻永遠是令人厭惡的小人。
他讨厭天明。
可同時,他又敬畏天明,又想要成爲天明。
可是,他永遠不可能成爲天明,他隻能,是天羅。
幽山之中,天光終于抵達。
幽山的行宮之中空無一人,前來押解的人将天光送來之後便離開了,送行的人離開之後,幽山的結界開啓,他站在幽山之中,望着眼前緩緩凝結的結界,沒有天羅的允許,這個結界,永遠不會打開。
他将被困這裏,無法離開。
蘇九。
天光凝視着眼前的結界,心飛到了結界之外。
蘇九現在,在哪裏?
與此同時,五雷山巅,永不停歇的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來,天空仿佛被撕裂了無數道的裂口,披落在山巅上一個又一個的柱子上。
烏雲翻滾的天空中,黑色的巨大的蛇穿雲而來,迎着閃電,穿過一道又一道的柱子。
那些柱子上,鎖着的都是天都城的罪人。
他們将永生永世被鎖于此,日夜飽受天雷攻擊,直到再也撐不住,魂飛魄散。
柱子之中,黑色的蛇化作人形,落在了一個罪人的面前。
她渾身是血,身體早已被打得千瘡百孔,焦黑焚燒,她被鐵鏈鎖住的手臂,天雷打得她皮肉燒成了焦炭。
她無力地垂頭,跪在那裏,汎冽落在她的面前,捧起了她的臉。
她仿佛睡着了一樣,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人,她黑色的瞳孔驟然緊縮,接着,蒼白的臉上擠出笑來,笑得她眼淚滾滾而落。
“汎冽……”她喑啞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