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瞬間龜裂，神識正在渙散的眼中，墜落的眼淚剔透，像是有無數雙手掐住了喉嚨一樣，她疼得眉頭艱難地皺起，強撐着最後一口氣，不肯死去，擡手，蒼白的手指拽住了他的袖擺。
黑色的袖擺上，她纖細的手指蒼白，用力地抓緊了他的袖擺，不肯松手。
她艱難地張嘴，體内力量被他不斷地吞噬，随之被吞噬的，還有她的生命。
她望着他，想問他，師父，你愛過我嗎？
想問他，師父，爲什麽要殺我？
她還想問他，師父，爲什麽，要吻我？
可是張開了嘴，她卻連一句話的力氣也沒有，緊緊地拽着他的袖子，臉上是瀕臨死亡的慘白，清澈的眼睛充滿血絲，眼淚不斷地滾滾而落，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微張了嘴，喑啞的嗓音裏，最後的最後，隻擠出一個字來。
“疼……”
那聲音，仿佛是在哭一樣。
他手指明顯一顫，心口狠狠一扯，眼淚幾乎奪眶而出，迅速地閉上眼睛，猛然抽手，一掌，黑色的力量夾雜着掌風，一掌将她打得摔飛出去。
她嬌弱的身體被打得摔飛出去，熒熒的光芒包裹了她，她削瘦的身體開始潰散，化作片片白色的梨花，風一吹，卷向大殿之外，乘風而起，滿天的梨花飛落，夾着風，浩浩蕩蕩地落了一地。
威嚴的淩霄殿上寂寥無聲，諸神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誰也沒有想到，天光居然會親手将自己的弟子打得形神俱滅。
巫廉不敢相信地望着天光，那一刻，他忽然發現，他竟是一點也不了解天光。
從前，他知道天光冷血無情，但他以爲，那是因爲他面對的人是他，所以他才是那般地無情。
可是他沒想到，他明明是那樣地在乎他那個小弟子，可是，現在，他卻親手殺了她。
爲了讨好他的師父，東皇。
冷酷威嚴的淩霄殿中，天光一襲黑色長袍，面無表情地屹立于殿下，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再次睜眼，他眼中沒有半點情緒，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一樣，他轉身，拂袖，彎腰，朝着東皇深深一揖，涼薄的聲音問：“如此，師父可滿意？”
大殿之上，東皇眯眼，眼中是難掩的興奮與贊賞，這樣的人，才是他的天光。
其實，即便天光不殺了蘇九，他也會親自動手，殺了蘇九。
可是，有什麽比得上天光親自動手？
天光給他的，不僅僅是蘇九的性命，更是天光的忠誠。
隻有這樣的人，他才能完全地信任于他。
東皇故作惋惜地歎一口氣，裝模作樣地道：“天光，你這是做什麽嘛？好端端地，你将她殺了做什麽？弟子有什麽不對的，教訓兩句便是了，要是爲師也似你這般，遇見不對的就殺了，那麽你和你師兄弟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這是你的不對，往後，可千萬别這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