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眼底是染開的暖意,淺淺的,他敲擊桌面的手指收回去,道:“會。”
蘇九眸光頓時一寒,站起身來,道:“我會離開天極境,若是東皇追究起來,你便告訴他,此事你全然不知情,風眼打開之時,我便與你斷絕了師徒關系。”
她是要将責任全部扛下來。
天光沒有回答,垂眸端起茶杯,喝一口暖暖的茶水,道:“蘇九,我将你打下南天門,你可恨我?”
蘇九沒想到他會忽然問這個問題,答非所問地道:“當日若非師父将我打出南天門,蘇九的命,怕是早已被四分五裂了。”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
天光道:“你還沒有回答,恨嗎?”
“恨。”蘇九道。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答案,卻又是他意料之中的。
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頓,垂眸凝視着杯中的茶水,淡淡地道:“爲什麽?”
蘇九低頭,道:“師父,若有一日,我要殺了東皇,你會恨我嗎?”
即便明知道南天門前他是爲救她性命,可是,若說她心中全無半點恨意,那是騙人的。
她和他之間隔着的不是師徒的名分,也不是實力的懸殊,而是,她與他,從風眼被開啓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陣營,便是對立的。
天光捏着杯子的手放下來,站起身來,道:“随我走。”說着,他轉身離開。
蘇九跟在他身後,離開天極大殿,朝着山下走去。
蘇九跟在他身後,朝着一地的荒涼,從山上到山下,天極境中所有的植物都枯萎凋零,就連這風聲,也顯得分外的冷清。
獵獵的風聲中,她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道:“你若當真恨我,又何必将所有的責任扛下來,隻爲保全了我,蘇九,你心底,根本就放不下我。”
蘇九微涼的手指一抖,低着頭,手指不自覺地握緊。
是啊,若真的恨透了他,何必要爲了保全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
“什麽也不要想,到了淩霄殿中,我怎麽說,你怎麽做,便是了,我還不至于,要自己的徒弟來保全自己。”他道。
蘇九擡頭看他,他走在她前面,修長的背影依然挺拔,一如當年淩霄殿外她第一次見他的模樣,宛如皓月中掰下來的一塊美玉,素如高山雪皚皚,可望,而不可及。
與此同時,藥神殿中,藥神弟子從後面出來,來到巫廉面前,恭敬地道:“大人,那位姑娘醒過來了。”
巫廉立即起身往後面走去。
醫館之中,敖靈目光呆滞地躺在榻上,藥神扣着她的手腕,探查着她的脈搏,巫廉走過去,站在藥神身後,看着面無表情活死人一樣的敖靈,問藥神:“怎麽樣?”
藥神道:“姑娘的身子倒是沒什麽大礙了,隻是,肉體上的病痛好治療,可是心理上的病痛,便是華佗在世,怕也是難治。”
巫廉聞言皺眉,敖靈會變成這樣,他比誰都清楚是爲了什麽,爲了敖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