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望着大殿外浩浩蕩蕩的飛雪,唇角是勾起的陰毒,道:“魔神大人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
能夠扳倒天光,又能尋回力量,巫廉對這個消息,一定會很滿意。
下界,蘇九帶着敖戈回到北海的時候已經是夜半,風雪未歇,兩個人站在北海龍宮的殘骸面前,熔漿之中北海龍宮早已經被融爲一片廢墟,敖戈望着眼前的廢墟,眼前閃過的是從前的種種。
那時候,父君還在,母後還在,大哥還在,七哥還在,大家都還在。
可是現在,偌大的北海,隻剩下他,隻剩下這嗚咽的風雪。
敖戈眼淚掉下來,垂頭難過地哭起來。
蘇九走過去,扶着被燒焦的廢墟,掌心靈力卷起,裹着那坍塌的廢墟,龍宮重建拔地而起,很快地,恢弘霸氣的北海龍宮出現在兩人面前。
敖戈望着眼前的龍宮,飛快地往裏面跑去。
蘇九跟在他身後,敖戈跑到龍宮大殿前,望着空蕩蕩的龍宮大殿,停下了腳步。
忽然地,他心裏像是被什麽卡住了一樣,難受得放聲嚎啕大哭。
寂靜的大殿之中敖戈的哭聲悲傷,他捂住臉蹲下身去,哭得聲嘶力竭,像是要将滿腔的悲傷都哭盡了。
龍宮能夠恢複如初,可是他的親人呢?
父君還能再活過來嗎?
母後還能再活過來嗎?
他的哥哥們,還能再活過來嗎?
蘇九站在他身後,望着他,眼中是難忍的痛苦,一擡頭,她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涼氣,握緊了拳頭。
敖戈可以哭,可是她不能哭。
敖戈可以鬧,可是她不能鬧。
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愛恨,都不能想,因爲一旦想起來,那便是剜心之恨,是刻骨銘心。
天光問她,她曾說,她喜歡他。
可是她的未來,沒有他。
他問她,她的喜歡,是什麽。
是什麽?
是北海,是他和她之間隔着的身份懸殊,是他和她之間站着的立場不同,是敖武,是敖炳,是母後,是北海被血水染紅的海水,是三界被覆滅的世界。
她每一次腳踩焦土的時候,心裏就無比地清楚,她和天光不可能。她每一次殺死虛化者的時候,心裏就比誰都清楚,這世界的每一處荒涼,都有她師父的一份。
他問她,她的喜歡是什麽?
是不敢愛,不跟恨,不敢将愛恨大大方方地剖開了給他看。
她恨東皇,恨那些血染了東海的諸神,可是她不能恨天光,因爲他是她的師父,是她小心放在心尖的人。
夜半的東海,宛如一片荒漠,落雪薄薄地将地面覆蓋了一片,蘇九回到美龍娘的寝宮之中,美龍娘的寝宮還是一如從前,就連那倒在地上的椅子,也還是從前的模樣。
隻是,龍宮還在,風雪還在,而她等的那些人,都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