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淡然，涼眸掃她一眼，道：“醒了？”
蘇九腦子裏頓時“嗡”地一聲跟炸開了一樣，腦中一片空白，杵在了那裏。
她依然記得南天門前他一刀一劍地打在她身上。
她依然記得南天門前他一掌，幾乎要了她的性命。
她更加記得的，是風眼被打開，一夜之間，三界覆滅，萬物蒼生被燒成灰燼。
她茫然地低着頭，一時不知該同他說什麽。
見她半晌不說話，他道：“怎麽，啞巴了？”
他清冷的語調和不善的言辭，令她鎖起眉頭，從前她喜歡他，所以他再怎麽冷言冷語，她都好喜歡，隻當他是天性生冷，不懂得如何表達感情。
可是現在，她不知該如何看他。
九重天上尊貴無比的帝尊，卻是引進諸神，開啓風眼，屠戮天下的罪魁禍首。
從一開始，他就是東皇安藏在天帝身邊的一把刀。
三界覆滅，四海枯竭，一切，都已随着那一場天火被焚燒殆盡。
“爲什麽不說話？”不見她說話，他鎖眉。
她低着頭，道：“不曉得該說什麽。”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手指摩挲着杯具，她心裏怕是有許多的結，他将她重傷打入下界，她明明蘇醒，卻不肯回天極境找他，心裏怕是已經記恨上他了。
灼灼的烈日之下，她被太陽燒得口幹舌燥，就這麽同天光耗着也不是法子。
她被烤得再也忍不住，站起來，盯着腳尖想了想，眸中一亮，擡頭道：“師父，我去給您找些吃食來吧？”
岩石陰影下，他端坐在茶台前，俊美的臉不動神色地看着她。
見他不回答，她隻當他是默然了，咧齒一笑，明媚的眼睛笑成一彎新月，小狐狸般靈動，道：“我去去就來。”說完，她轉身，嬌小的身影飛快地掠走，跑遠。
他凝視着她遠去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他修長的手指輕叩茶台，狹長的丹鳳眼眯起，那茶台的一角，是她昨夜盜取的玉佩，白色的玉佩晶瑩剔透，陰影中散着柔和的光芒。
跑得遠遠地，确定将天光甩掉了，她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像逃過了一場大劫，長籲一口氣，伸手一摸胸口的玉佩，動作頓時僵住，那玉佩不見了。
陡然地，她像是想起什麽來，猛然回頭看身後。
不是吧？
天光把她的玉佩拿走了？
回去找天光拿回玉佩？
還是就這麽走了作罷。
可是，那玉佩是她回現代的唯一機會，若不能回現代，她就得在這破地方永遠地熬着，在連一棵樹一隻鳥也見不到的焦土世界慢慢地煎熬，熬上百年，千年，萬年……
想也不敢再想，她咬牙，豁出去地轉身又跑回去。
巨石之下，天光悠然淡定地坐在陰影之中，腳邊是焚起的香爐，蠻荒焦土之中，他此處獨得怡然，耐心地等着某人自投羅網。
喝完第三杯茶，眼前一道華光落地，司瑤身着白色華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