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道:“當年,你不會明白。就像現在,你一樣不會明白,天光與你是不同的。這個世上,不會有人願爲你剜心,可是這個世上,卻有人願爲他,欣然赴死。”
說完,她轉身離開。
對白曜而言,弟子這種東西,是能夠被取代的,所以當初他将她打入封魔之地的時候,是那樣的毫不留情。
這個世上,白曜最愛的,莫過于他自己,他從未真心地毫無保留地去愛過一個人,又怎麽會明白那種爲他人而戰的心情。
望着蘇九遠去的背影,白曜眼中的光芒一寸一寸地冷下來,袖中的手指緩緩緊捏,心中是卷起的情緒。
“欣然赴死……”望着蘇九遠去的背影,白曜諷刺地一聲輕呵溢出,眼前閃過的三萬年前的許多片段,紛亂的片段,都是關于蘇暮九,前塵往事洶湧而來,那些畫面的最後定格在煉化爐中蘇暮九蘇醒的那一刻。
她也曾跪在他面前,發誓效忠于他。
她也曾無條件地順從與他,浴血而戰。
可是,這把他親自煉化而出的刀,這個他一手調教而出的傑作,卻要爲别的人,欣然赴死。
死有多簡單,活着才是最難的。
當她顯現出魔龍真身時,當她魔氣暴走時,他倒要看看,天光還能如何庇護于她,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爲他欣然赴死。
沒有了天光的庇護,她蘇暮九不過是他壓在封魔之地的一隻臭蟲罷了,三萬年前他能夠将她封印,三萬年之後,他一樣能夠将她重新封印。
隻要拆開了天光對她的庇護,蘇暮九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她的所有輕慢與挑釁,他都會原諒,但他要她,永遠地,哪怕是以一個傀儡的姿态,他也要永遠地,困她如獸如鳥,不死不休。
歸塵大殿之中,鳳霖主持着大局,一宿沒睡,蘇九陪在他身旁,鳳霖連夜修書,命人将消息傳到這三十二位亡者的家中。
大殿之上,鳳霖有條不紊地寫完最後一封書信,此時天外已經是黎明時候,殿中其他仙家陸續回去歇息去了,隻留下一些侍衛與宮人鎮守大殿。
寫完最後一封信鳳霖疲憊地揉額頭,鳳帝去追虛化怪物了,現在還沒回來,鳳霖第一次主持大局,很多事情都不甚熟練,安撫完躁動的仙家們,聯系完死者的家屬,剩下的,他腦中一片空白,有些沒能緩過神來。
蘇九看過他最後的一封信,轉身交給信差,看見打盹的鳳霖,道:“鳳帝還沒回來?”
鳳霖擡頭,道:“是啊。”
蘇九擡頭看窗外,道:“已經這個時候,鳳帝還未歸來,這個時候你應當立即趕往天界,将此事禀明天帝,三十二位仙家死于虛化怪物之手,這并非鳳丘能夠承擔的事情,這件事情,鳳丘才是受害者,若是一聲不吭地将此事自己扛下來,這個鍋我怕你們背不起。”
鳳霖被她的話提醒,微微點頭,旋即擡頭,問:“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