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沖她招手沖她微笑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侄子——公孫士。公孫夫人抗拒着,她不想離侄子更近,但身子,卻由不得自己的意念,繼續往前飄着。
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她就飄到了自己侄兒的面前。面前的侄子,已經不是往日裏所見的那樣精神奕奕,翩翩儒雅。
他坐在一方黑色的石頭上,周圍全是不知名的雜草,他被這堆雜草困在中間,好像被束縛住了,爬不出來。
他的頭發,已經完全淩亂,面色慘白,嘴唇發紫,一雙手抓着雜草不住地發抖。他瞪着自己的叔母,嘴角帶着詭異的微笑。
“公孫士,怎麽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公孫夫人發不出聲音,卻意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不僅僅是她自己,對面的公孫士,好像也能聽見自己的想法。公孫夫人飄動的身子,已經停了下來,停在公孫士的面前,與他雙目向對。
公孫士發出了一聲慘笑,沒有聽他開口,卻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是啊,叔母,我已經死了,正是被你和叔父殺死的。”
“你胡說什麽?我們可沒有殺死你,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太過不濟。我們隻是把你丢進了假山裏,是你自己身體太弱,才會死去,這都是你自己的錯,不關我們的事。”
公孫夫人在心裏辯解着,黑幽幽的石屋裏,發出了她自己的聲音。
公孫士輕輕搖了搖頭:“不,就是你和叔父殺死了我,要不是你們把我丢進假山裏,我又怎麽會死?”
“是啊,是我們把你丢進了假山裏,可是你小的時候,我們也把你丢過一次,那一次,你不就是自己爬了出來嗎?
那一次你沒有死,這一次你死了,怎麽能夠怪我們,隻能怪你自己,怪你自己不能爬出來!”
公孫夫人在心底嘶叫着,黑幽幽的石屋裏,充滿了她尖利的聲音。
公孫士歎了一口氣,他抓着自己披散的頭發,似乎非常得痛苦:
“是啊,小的時候,我也被你們扔進來過一次,可那時候我小,可以爬出來。可現在我已經長大了,爬不出來了,就死在了這潮濕陰暗的石屋裏。
那時候,你們就想殺死我,如今,你們終于如願以償了。你,還有叔父,就是殺害我的兇手!”
這一次,公孫夫人沒有反駁他。公孫聖和公孫傑不同,他沒有哥哥那樣的才華,也沒有哥哥那樣的好運氣。
公孫傑可以爲巫族效力,可公孫聖,卻沒有可以施展自己抱負的地方,身爲他的妻子,公孫夫人覺得懊惱,覺得羞愧。
雖然公孫傑答應弟弟,可以照顧自己夫婦二人一世,但這隻是他的想法,終有一天,公孫家的家産,會落到公孫士的手裏。
如果這個侄兒不忍自己,将來,不就隻有流落街頭了嗎?公孫聖不想,公孫夫人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