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蟲在樹林間飛舞,有時會叮在景承的手臂上,景承揮了揮手,将這些擾人的夜蟲趕走,回想着自己在昆侖山上的往事。
昆侖山神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是大發雷霆,才會派出昆侖的八大殺手之一的瞿佐前來。
雖然,現在自己是誤打誤撞的,闖到了翼族的境地,瞿佐未必敢擅闖進來,但是,瞿佐是奉了昆侖山神的命令前來的。
如果,瞿佐向翼族族長要人的話,剛才那兩個少年兄弟,也未必能保得住自己。想到此,景承心中的陰霾,又重了一分。
像這樣甯靜的夜晚,自己是有多久沒有看到了。常年呆在昆侖雪山的校場裏面,因爲身邊都是伺機而動的敵人,他已經習慣了徹夜不眠,已經習慣了晚上不睡覺。
隻有在清掃校場的人來的時候,他才敢稍微放松一會兒,因爲隻有在那個時候,是明令禁止殺戮的。
有一次,景承實在是太累了,以至于在清掃校場的人離開了以後,還沒有醒來,但是,就是在這個時候,身邊一個敵人動了。
好在,景承在他得手的最關鍵的時候驚醒過來,要不然,恐怕他早就死在了校場裏。
但是,也因爲這樣的經曆,使得自己每天的神經,更加緊繃,以至于在這樣的夜晚中,他也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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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雪山上的雪,好像永遠都下不完,好像永遠都沒有融化的那一天。景承跪在一處荒敗的村落前面,他已經跪了三天了。
這三天來,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的消耗,都已經到了極限。風呼嘯而過,空蕩蕩的村子,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這是他出生的村子,也是他成長的村子,卻在一夜之間,村子裏的人全都病死了,隻有自己一個人活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麽,對于這來之不易的生,景承卻覺得自己是罪惡的,他的身體裏,留着罪惡的血。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景承的身後,嘴角掠過一絲笑意。他在皚皚白雪中,似乎是飄到景承的身邊的,腳步輕盈,不驚起一片雪花,仿佛雪中的精靈。
他來到景承的身邊,看着這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少年,伸手,拂去了他頭上肩上的積雪:“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景承擡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聽着他甯靜溫和的聲音。
盡管雙唇已經凍成了暗紫色,盡管已經沒有力氣了,但是,景承卻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他對這個男人,輕聲問道:“走去哪裏?”
男人擡手,指了指更遠處的山脈:“昆侖山腹地。”
“你是誰?”景承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剛才的一句話,已經耗盡了他僅剩的一點點的力量,眼看着,就要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