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擡眼看了看天空,從月亮的位置來看,似乎,已經快要到子時了。墨子瑜的眼睛,變得跟鷹一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天空。
月亮逐漸升起,恰好在子時的那一瞬,和昨夜一樣,一道異樣的金,光直沖天際,隻是一瞬間,就消失了,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墨子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童瑤失去了依靠,一個重心不穩,一頭載到了地上。這一摔,可把她從睡夢中驚醒了。
她摸着摔痛的後腦勺,正要罵咧着,就聽到了墨子瑜的一聲怒吼:“錢宏逸!桂劍!”
話音剛落,桂劍就跑過來擋在了墨子瑜的前面,錢宏逸則是擋在了墨子瑜的身後,用身子護住墨子瑜的後背,墨子瑜站在那裏,眼睛看着村落的入口處。
童瑤摸了摸流出來的口水,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跑到了墨子瑜的身邊,男人也不含糊,緊緊貼着錢宏逸,站在墨子瑜的身邊。
五個人,神色緊張的看着前方,然而,那裏什麽都沒有出現。
“墨子瑜,會不會,是你弄錯了?”童瑤見等了半天,也沒有看到有人來,不禁又懷疑起墨子瑜的判斷來。
男人微微顫抖着,仿佛一隻怕冷的動物,尋求安全感一樣靠着錢宏逸,雙手懷抱在自己的胸前。
墨子瑜沒有回答童瑤的疑問,而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指了指前方,好像在對童瑤說:你看,它們已經來了。
空曠的天地間,傳來唰唰的掃地聲。童瑤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是誰?會在子夜時分,跑到這沒人的地方掃地來了?
童瑤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嶙峋如石的身影,手上拿着掃帚,一絲不苟地清掃過街道的每一個角落。
他掃過的地方,血迹沒有了,狗頭人身的怪物的臭味也沒有了。那個人,一邊掃着地,一邊哼着小曲兒。
好像自己并不是在一個空無一人的陰森村落,而是在一個大宅院子裏,宅院的主人,對他是極好的。哦不,是她!
掃地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面前的五個人,她擡頭,眼睛順勢從桂劍、墨子瑜、童瑤、錢宏逸和男人的身上掃過去。
童瑤看到,這竟然是一個女人,面色白如雪,掃地的動作,猶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隻不過,不是那種美麗的蝴蝶,童瑤覺得,這是一隻來自地獄的蝴蝶。
沒有人會在子時清掃街道,也沒有什麽掃帚,可以将幹掉的血迹和氣味掃掉,更沒有人,不會質疑自己這五個人,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女人隻是一下一下地清掃着街道,好像這是她唯一關注的事情。她口中哼唱着的,是最近最有名的民歌: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複凄凄,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袅袅,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