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以爲自己還是這個世界的人,至少會有些顧慮,不會簡簡單單欺瞞自己。
童瑤心中拿不定主意,她看着墨子瑜的眼睛,忽然問道:“剛才,燕淳風說要解除你身上的契約,你爲什麽不答應?”
她想知道原因,不僅僅是因爲兩個人氏族不同,不僅僅是因爲,墨子瑜不希望被巫族所幫助,如果現在有個人,也是荒族的,願意幫他解除身上的契約,他會願意嗎?
墨子瑜看着童瑤的眼睛,似乎是在揣摩,童瑤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四目相對了半晌,墨子瑜忽然笑了:
“小姐,除了童府,子瑜無處可去,就算契約解除了,子瑜都是司幽國的賤奴,不做小姐的契約侍郎,還會成爲别人的契約侍郎。”
墨子瑜笑着,脫下靴子,将褲腿挽了起來,右邊的大腿上,一個烙印刻在雪白的肌膚上。“奴”這個字,讓童瑤心中一震。
她從未見過墨子瑜的下身,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個烙印,他是司幽國的奴隸,就算契約解除了,他還是不能獲得自由。
墨子瑜看着童瑤臉上的表情,面帶微笑,放下褲管,又将靴子穿了起來:“所以,小姐不用擔心,子瑜是永遠,也不會和小姐解除契約的。”
永遠嗎?
童瑤垂着眼睛,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墨子瑜,她以爲,墨子瑜擁有十層靈階,那應該就是個很厲害的人,應該會被很多人崇拜。
畢竟自己的姐姐童嬌姣,是那麽喜歡墨子瑜,她從來沒有想到,墨子瑜還有這樣不爲人知的身份。
“對不起。”童瑤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在别人的面前,揭開對方心中最大的恥辱,最痛的傷疤,該是一種怎麽樣的感受?然而,面前的少年,還能笑得如同三月的春風。
“小姐不用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子瑜。”墨子瑜蹲下身子,擡頭看着童瑤:“不能讓小姐放心,是子瑜沒有盡到職責。”
童瑤看着墨子瑜,看着他真摯的目光,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是童瑤在心中藏了四個月的秘密。她多麽想說出這個秘密。
她的國家,有着和這裏完全不一樣的曆史,曾經的學識在這裏用不上,曾經的意識在這裏也用不上,這裏對她而言,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學習。
她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慢慢摸索,漸漸熟悉,讓自己成爲這裏的一員,讓自己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有過疑惑,有過不解,有想退縮的時候,也有軟弱的時候,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努力活下去,活到可以回去的那一天,她就可以重新振奮精神。
一個人的努力奮鬥是孤單的,她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在自己的身邊告訴自己,自己的這些努力并不是無用功,這些努力,可以幫助她更好地在這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