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聽聞關于江帆之事，略感惋惜。
盡管他們目前有共同的敵人，可敵人的敵人未必就是朋友，魏忠賢和江帆都清楚，東林黨一滅，就是他們争鬥的開始。
信王府。
這幾天，信王朱由檢都是提心吊膽的，總覺得會出什麽事。
霍維華已經進貢了仙方靈露飲，傳聞他那個好木工的皇兄病情有所加重，可是魏忠賢那邊卻沒有絲毫接近他的意思，反而在催促着他離京。
周王妃這段時間同樣不好過，面容憔悴、就連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
前幾日突聞噩耗，得知周府被錦衣衛抄家，父親、兄長被抓進诏獄，便連續幾日夜不能寐。
但她知曉輕重緩急，并沒有央求信王去救自家父兄。
她很清楚現在的局勢對信王不利，一旦讓信王出面，閹黨必然會趁機出手，抓住把柄，到時候反而會連累信王府！
周王妃知書達理，本來隻想過太平，平安的日子，和朱由檢生兒育女，白頭偕老。
奈何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開始步步驚心，再難回歸原點！
信王朱由檢看着日漸憔悴的周王妃，隻得出言安慰：“王妃，你放心，等大局一定，我們定會保全泰山他們無恙！”
平心而論，得知老丈人周奎巧立名目，與東林官商勾結，吞并百姓田地，倒賣違禁品的事迹，他便對周奎沒有半點好感，可畢竟是自己的老丈人，若是視若無睹，難免惹人非議。
周王妃搖了搖頭：“我明白的，可夫君你是做大事之人，當以大局爲重，若是萬一…….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朱由檢凝視着周王妃：“如今形勢危急，我确實分身乏術，現在隻能等，看天意可否眷顧了！”
周王妃默默地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之際，外面忽然響起腳步聲，接着王承恩恭敬地禀報道：“啓奏王爺，周大人和洪大人來了。”
朱由檢臉色微變，沉聲道：“快請他們進來吧。”
王承恩躬身應是，轉身帶着兩個東林大人走進院中。
周王妃知道他們要談事，識趣地退出房間。
不一會兒，王承恩領着喬裝打扮成護衛的洪承疇、周延儒進屋。
見到朱由檢後，二人齊齊一禮，口稱：“參見王爺！”
朱由檢忙扶起兩人，問道：“兩位大人深夜來此，是有什麽要緊事情嗎？”
“最近宮中傳聞，皇上病重，可卻遲遲不召信王入宮，而且我收到消息，王貴妃已經懷了龍種，一旦皇子降世，魏忠賢、客氏等人必然會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大明将國将不國啊！”
朱由檢聽罷，眼神一凜，低喝道：“證實了嗎？”
洪承疇嚴肅道：“八九不離十，而且宮中的手段頗多，無論真假，都不得不防。”
“另外，太醫院傳回消息，皇上确實病的厲害，連床都下不了，很可能已經被魏閹囚禁，臣懇請王爺立刻起兵，清君側，除去奸邪，保全大明江山。”
“這……”
朱由檢眉宇之間顯現出猶豫之态。
“王爺，臣也覺得，的确該清理門戶了！”
周延儒說道。
朱由檢擡頭看向周延儒，周延儒接着道：“王爺，兵部回報，在前幾日，東廠便已經派人替換了九門的總兵，一旦魏腌完成布防，我們就再無翻身之日啊！”
“王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洪承疇接着說話：“如果王爺真想爲民造福，就立刻派兵攻打京師吧。”
“隻要攻破京城，就算是魏賊再嚣張，也無法威脅大明安危，我等願誓死追随王爺，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朱由檢沉默半響後，點頭應允了。
他知道，自己若是拒絕攻擊京師，那麽就将徹底失去東林的支持，到時候将與皇位無緣。
但是若是攻打京師，那必然會讓他的名聲受損，落個叛上作亂的污點。
可朱由檢已經沒了退路，不反死路一條，反還有一線生機。
于是，朱由檢最終無奈地點點頭，對洪承疇和周延儒說道：“好，本王即刻命令各部行動，盡快拿下京師，本王的身家性命，大明的百年基業，就交給諸位大人了！”
洪承疇和周延儒齊齊叩首，發下血盟重諾，然後紛紛散開。
等洪承疇等人離開，朱由檢慢慢站在原地思考。
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似乎很愚蠢，他根本沒有權利改變這場戰争。
但他卻又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大明朝毀滅。
閹黨要鏟除，東林又靠不住，自己真的能夠力挽狂瀾嗎？
北鎮撫司。
江帆正在分派任務，陸文昭敲門求見。
“進來吧！”
陸文昭走進屋内，恭敬地施禮之後，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昨夜洪承疇與周延儒連夜面見信王，之後暗中聯系東林上下官員，估計會有大動作。”
“洪承疇、周延儒兩人倒是膽子不小啊！”
江帆笑了笑。
韓爌死後，這兩個老家夥才老實了幾天，沒想到這麽快就按捺不住作死之魂了。
江帆淡淡的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我們隻需要靜觀其變即可，不必急于出手。”
“可是大人，萬一洪承疇等人起兵，該當如何？”陸文昭擔憂的問道。
江帆輕歎口氣，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至于怎麽處置，以及怎麽對付這些叛逆，用不着你我來操心。”
“是。”
陸文昭躬身告退。
江帆站在房中，沉思良久。
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曆史的發展，隻是打算順水推舟，将曆史的軌迹引導自己相對期望的方向。
他也不清楚這樣做是對是錯，或許他可以改變大明滅亡的命運，但有可能在未來，會導緻更大的危機出現。
是非對錯，誰又能說得清呢？
放眼當下，江帆隻能盡量控制住局勢，幫助大明渡過難關。
第二天。
霍維華再度進宮獻藥，今天的靈露飲中摻雜了其他藥物，隻要天啓帝朱由校服下，到了晚上藥性就會發作，絕對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
不過霍維華卻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爲他知道，如果真把皇上當場給毒死，那麽自己也無法活着出宮。
東林即将助信王起事，天啓帝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阻礙，必須得死。
這也是霍維華會再度冒險進宮的原因。
魏忠賢已經清楚了霍維華的底細，知道霍維華心懷鬼胎，面無表情地帶着霍維華進宮。
一路上遇到的小太監、宮女、禁衛軍都紛紛向魏忠賢行禮。
來到朱由校修養的宮殿。
看見卧床不起的天啓帝，霍維華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緊張、害怕、激動皆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