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操是甯古塔高級軍政學校每一個學員的必修課,除了年紀實在太大腿腳不利索的,其他人甭管之前是總理大臣還是部委長官,又或總督巡撫,一律都得出來跑。
倒不是學校故意折騰這些帝國老臣們,實是甯古塔這地實在太冷,尤其是冬天那戶外簡直是滴水成冰,而學員們又必須每天在戶外進行至少兩個時辰的勞動,那麽讓學員們在勞動之前進行一定的運動,确保激活體内包括荷爾蒙在内的各種能量值,就相當有必要了。
據說這還是遠在幾千裏外京師的皇帝陛下特意爲老臣們指定的養生套餐。
說什麽動一動,十年少;跑一跑,活到老。
不過實事求是講,“甯高學”的硬件和軟件都是相當不錯的,建築風格不用說了,各位大人們從來沒見過的地道蘇式小樓。
居住環境也是頂配,根據學員品級分爲标準間、雙人間、大房間,以及特級間。
夥食這一塊,規定學員的主食爲每人每月30斤,以米、面及雜糧爲主,此外還有一定數量的蔬菜和肉食。
肉食倒罷了,關外有的是。
那蔬菜卻真是寶貴的很,聽說都是從關内空運來的。
由此可見,皇帝陛下将帝國重臣們集中發來此處,并不是如外界所議論的那般是過河拆橋,而是真心實意希望帝國重臣們能夠在這關外苦寒之地來一次徹底的新生。
整體來說,“甯高學”的學員在學習鍛煉期間,基本滿足營養需求,除了沒有自由外,小日子過的還是非常不錯的。
根據内務委員會的财務數據,每名學員平均每年所需費用已經超過一百兩,而财政部統計的帝國目前人均收入每年才四十五兩。
第二任校長、内務大臣梵偉上任後,出于人道主義考慮允許學員家屬往學校彙錢,這些錢可以用于學員采購其它生活所需物資。
甚至是一些奢侈品。
如帝國牌香煙,維新牌香皂等。
甚至是隻要錢到位,學員們還能吃到山珍海味。
有說京師紫禁城禦膳房的夥食,這邊也可以訂。
但發貨時間要長一些,至少兩個月。
關内及沈陽發行的各大報紙學員們也可以訂購,受時限性,通常隻能閱讀一個月前的。
今年,皇帝陛下在全力整治腐敗,打擊各種不法行爲同時,也大力提倡全面搞活經濟,于是梵偉在學校開了兩個小賣鋪,專門從沈陽和關内采購大量商品供學員購買。
結果生意火爆,僅半年光這兩個小賣鋪的利潤就達到了七萬餘兩,一下解決了“甯高學”的運營資金問題,真正的落實了皇帝陛下關于搞活經濟的指示。
但很快,其中一個小賣鋪就被皇帝陛下的第四夫人吳卿憐女士,用一萬七千兩拍得十年經營權。
随着大量關内人口向關外遷移,以及朝廷不斷将關内重犯往關外押解,使得甯古塔這個犯人流放地的規模也是越來越大。
截止十一月,僅甯古塔新舊兩城的人口規模就超過十萬人,周邊大小聚居點也有三萬人左右,極大帶動了甯古塔地區的發展,也有效加強了該地區的軍事防衛力量。
聽說沈陽方面準備向朝廷提議在甯古塔設府,并于此地駐紮一個鎮規模的軍隊,此事如果順利推進,甯古塔将成爲維新帝國北進的前哨基地以及後勤中轉站。
相比前任楊植,梵偉這個校長方方面面都講寬松,因此允許學員跑操時可以說話。
在此之前,跑操喧嘩是嚴禁的。
學員第三大隊的大隊長就是前内閣總理副大臣紀昀。
此人是因一年前事涉江蘇巡撫郝碩賄選内閣大臣案被解除一切職務發來“甯高學”的,除阿思哈外,維新政府第一屆内閣全體成員包括皇帝陛下的老丈人總理大臣博清額在内全部在甯古塔集合。
本來以老紀的身份是可以住特級間的,就是一個人住,但老紀覺得這樣太過寂寞,便主動申請調入标準間,與其他三名犯事官員同住一室。
沒過多久,老紀又主動向校方提出成立衣物縫紉組,就是組織一幫學員由他帶領爲其他學員修補衣服,這個提議立即得到梵校長的支持,并作爲學員自力更生的典型于全校通報表揚。
縫紉組的名氣越發大了起來,先老紀來學校的總理大臣博清額、總理副大臣奎尼,前軍機大臣梁國治等人也相繼打報告要求加入縫紉組。
就連犯事的皇帝親姐夫,前禮部侍郎王志安也加入縫紉組擔任質檢員,事實證明沒有人比認死理的王志安更适合這個專門“吹毛求疵”的崗位。
随着縫紉組的業務精進,以及組員增加,“甯高學”的所有學員穿衣問題終是完全自給自足,爲學校每年節省至少一千兩經費。
爲此,梵偉特意給老紀上報了一份減刑材料,最後皇帝陛下禦批同意将老紀的學員期限從三年下調到兩年半。
一如往常,參與跑操的學員們一邊跑,一邊唠着。
由于帝國正在執行皇帝陛下的北進政策,并将俄國人當作帝國最大的潛在敵人,因此這兩年軍隊在關外活動頻繁,并與俄國人相繼發生數次小規模軍事沖突。
有消息表明,朝廷很有可能在明年對俄國人的各大據點發起一次總拔出行動,圍繞這個總拔出行動,學員們展開了積極讨論。
大多數人認爲皇帝陛下的決策是英明的,也十分支持帝國的軍隊向羅刹人發起有史以來最兇猛的攻擊。
“如果明年真的跟羅刹人大打一場,我願意捐五千兩作爲軍費.”
說這話的是第二大隊的大隊長奎尼。
作爲皇帝陛下過去最忠誠的夥計,奎尼在任上犯了沒有肅清愛新覺羅遺毒的政治錯誤,公然在報紙上批評京師百姓提出的将乾隆揪回公審的請求是愚蠢的想法,結果半個月後就被内務委員會揭發插手地方工程建設,收受賄銀一百七十萬餘兩的罪行。
盡管其妻大玉兒多次前往六弟處爲其說情,但奎尼還是被解除一切職務發往甯古塔。
好在他還有半年就能結束學習,對于朝堂也是心灰意冷,打算回去後就徹底下海經商,到江蘇辦個絲綢批發市場發洋财,再也不理會朝廷之事。
“這是國仗,我等雖犯有錯誤,但依舊是國家一員,到時真打起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被特批下個月回京看望外孫的前總理大臣博清額雖是被女婿親手發來甯古塔,但對于女婿的“絕情”卻沒有半點埋怨,反倒無比支持。
因爲再任由朝堂爛下去,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聞言,前共進會長、第一屆内閣的總理副大臣,第二屆内閣的總理大臣老李忙道:“對了,老博,你回去後記得幫我跟家裏說一聲,叫他們把錢都拿出來投資實業,别老盯着老家的地”
正說着,卻見前方的校門突然開啓,然後嘩拉拉湧進上百名頭上插有野雞毛的禁軍士兵,之後一輛接一輛的馬車不斷駛入校園。
李會長見狀大喜:“來新人了!”
每次來新人無疑是這幫學員最高興的事,因爲這不僅能讓他們曉得現在的朝堂動向,也能讓他們在枯燥的學習勞動之餘多一個教育新人的樂子。
然而,前方騷動的人群忽的靜了下來,之後就見正在跑操的學員一片又一片的跪了下去,聲嘶力竭的喊着皇上不皇上的。
“皇上?!”
老李和老博都震驚了:鬼子六來了!
二人激動越過人群,果見前方一輛馬車下方赫然站着那個化成灰他們也認得的兔崽子。
不是維新大帝賈朱伯閣六又是誰!
“皇上,皇上啊!”
老紀搖搖晃晃上前,“臣盼星星盼月亮,終是把您盼來了!”
“陛下,陛下!”
奎尼淚流滿面,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終是能夠再睹龍顔。
嗯,還是那麽的英雄,那麽的神武,那麽的奪目,那麽的拉風。
幾百學員就那麽跪在地上望着他們的皇帝陛下,或喊,或哭,或情不自禁,或渾身顫抖.
不少人眼神之中充滿渴望。
皇帝來了,是不是說他們這些人可以被平反了?
“呀,幾年沒見,你們胖了不少啊?”
望着眼前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臉龐,賈六也很激動,下意識就要踱步上前同這些老臣們一一握手,耳畔卻傳來梵偉的聲音:“學員608,請注意你的身份!”
随後便有兩名工作人員上前,将一套嶄新的學員工作服以及學員生活所需的盆、刷、毛巾、被褥等物塞在了賈六手中。
“咦?”
“喔?”
“嘿?”
“.”
諾大的校場鴉雀無聲,數百學員皆叫眼前一幕驚呆,一時半會都反應不過來,集體腦短路了。
什麽情況?
老紀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左手提衣服,右手提小桶的六皇帝,半響之後意識到什麽,嘴角頓時咧了起來,一臉幸災樂禍拿大煙槍朝賈六一指:“六子,你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