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要爲大清奉獻青春,并爲之努力奮鬥一生的賈六揚長而去,他根本不可能放棄來之不易的帽子王當選機會,同樣也不信老富那張信口開河的嘴。
什麽多羅貝勒,什麽滿洲都統,什麽分管副首相都是虛的,沒錢沒糧沒人,就是當上領班軍機大臣又有什麽吊用。
五百萬退選費更是不可能,前不久朝廷的财政危機還是賈六幫助解決的,你老富這會到胡同賣臀部也賣不出五百萬兩。
就算老富真拿出五百萬兩,賈六也不答應。
憑良心講,一個帽子王的價值至少得千萬兩計算,要是多爾衮的睿親王爵位,怎麽也得上五千萬兩吧。
三百、五百的,你打發要飯花子呢!
當然,如果老富願意拿紫禁城抵押,倒也不是沒的商量。
但顯然,老富不會這麽幹。
接下來是陽謀還是陰謀,又或背後敲悶棍、打黑槍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濫手段,賈六都無所謂。
見招拆招便是。
反正,這帽子王,他要定了。
老富不接受也得接受,除非他敢掀桌子。
對于這個最壞的結果,賈六也做了思想準備。
就在前天,兩道調兵的秘令悄悄送出京城,一道是給綏遠總兵官德木的,讓他以拉練名義率所部進抵密雲一帶。
一道是給霸州護軍第二團管帶劉禾易的,讓其率第二團前來通州與李彌的護軍第一團會合,以直隸道路監察維護名義嚴密監視京中動靜。
如此,再有城外瑞林的熱河部隊,隻要老富敢動手,那時隔一年之後,京師上空必然會再次響起槍聲。
有色大爺的中央軍鎮着,還有漢軍前鋒營壓着,老富想在第一時間搞定自己門都沒有。
而且,賈六還有伏手。
這個伏手可以确保他能跑出去。
出了城,可就由不得你老富了。
不過賈六不認爲老富敢掀桌子,因爲這次國議大會不僅是解決帽子王紛争,樹立新朝廷機構權威性的良機,更是老富爲幹兒子鋪路的關鍵一步。
不能在這次會上确定老十二的儲君地位,今年就沒戲了。
明年,更沒戲。
基于以上判斷,賈六斷定老富不敢亂來,最終也隻能捏着鼻子吞下這口逍遙煙,眼睜睜看着他眼中的叛徒搖身一變成爲大清的愛新覺羅帽子王。
殊不知他離開衛生間的瞬間,老富就一個猛跺腳,繼而一個法決施出,對着他的後背連開數槍。
那架勢,真是恨不得六子賢弟就此駕鶴西遊才好。
大不了,上門吊唁時多拎幾段紙線。
吹了吹右手化作的小槍後,老富臉色鐵青,暗中搞了一下賈家這幾代的女性。
“中堂,看明白了吧,放棄幻想,準備武裝鬥争吧!”
一個人影從隔壁兜了進來,正是大清帝國武裝部門的最高負責人——老富的妹夫兵部尚書伊勒圖。
富黨之中對賈六最爲敵視的中堅分子,也是老富控制大清武裝部隊的白手套。
“如果再不采取有力措施,我們将會陷入極大的被動!”
伊勒圖躲在隔壁全程偷聽了富賈二人談話,甚是氣憤,一臉義憤握緊雙拳看着連襟:“中堂,伱也看到了,不管是朝中還是八旗,有不少人與這小子勾結,如今色痕圖更是公然與這小子拉幫結派,如果不能快速壓制,将來必釀大禍!”
“鬼子六這人看着人獸無害,實際陰險毒辣,指望他一心一意追随中堂大人是不可能的,正如我們不能指望強盜收心做好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看是時候對其采取行動了,否則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說話的是内大臣鈕倫保,滿洲鑲黃旗出身,原西安駐防八旗副都統,祖上是開國五大臣之一的何和理。
在西域任參贊大臣時與伊勒圖合夥搭班子,共同完成了土爾扈特部内附之事。
年初被老富從西安調到京師出任内大臣一職,另授蒙古正黃旗都統,是富黨中比較能幹事的。
“今日會上形勢已經明顯,再不采取行動,那小子就成了咱大清的帽子王,到時候再想辦他怕就難了。”
一直以來伊勒圖就主張除掉鬼子六,但他的連襟卻始終不同意,對那小子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甚至天真的以爲這小子就算能鬧騰也跳不出他的五指山。
也基于這一點,才将這小子調出京師讓他出任直隸總督,但今天色痕圖來的這一手讓富黨上下集體感受到了危機。
盡管富黨多數人不相信鬼子六會是豫親王多铎的後人,但那些證據一時之間也無法調查真僞,就是沒辦法反駁,并且王公大臣中竟有一半支持鬼子六參選,而票選結果鬼子六更是名列第一。
這就讓富黨上下都坐不住了,一個帽子王未必有多少威脅,但一個手中有兵有地盤還有錢糧的帽子王卻是讓人不敢輕視的,尤其京裏還有安親王這頭猛獸。
一狼一虎可以分而制之,虎狼合而一處,如何能制?
“中堂,再不果斷的話,就不是尾大難制,而是要危及我等性命了!”
伊勒圖甚是着急,他已經做了妥善安排,隻要連襟發話,外面就能立即行動。
在伊勒圖眼色示意下,同鈕倫保一起進來的兵部滿侍郎富明安也道:“正所謂擒賊先擒王,趁鬼子六及其黨羽在宗人府對外界無備,下官可帶兵會同九門提督瑪爾沁包圍賈府,擒住鬼子六的爹和他那剛滿月的兄弟,到時就由不得這小子不從了!”
“禍不及家人,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份了?”
嘴裏這麽說,老富内心卻動了。
爲了讓大連襟下定決心,伊勒圖趕緊道:“中堂,一切都是爲了大清,爲了朝廷,再說,也不是真要除了這小子,隻要這小子主動退選離開京師即可。”
“這樣啊,”
老富開始思考,真把鬼子六的爹和兄弟控制在手,這小子多半不敢跟自己鬧,投鼠忌器。
本朝以孝治天下,他鬼子六真敢不顧父親兄弟性命,縱是赢了也将爲天下人所唾棄。
再說,他也不會真要了大全父子性命,隻要六子還跟從前一樣好好的聽話,大家還是好哥們嘛。
念及此事,咬牙點頭:“好,此事.”
正要吩咐富明安去辦,衛生間外沖進來一人,急聲道:“不可,千萬不可!中堂,不到最後關頭,不要武力沖突,這對國家不是好事!”
衆人轉身看去,卻是原閩浙總督,現任禦前大臣、充《四庫全書》副總裁,兼蒙古正藍旗都統的鍾音。
其子就是前不久從安徽按察使任上調京任工部侍郎的恩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