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海康盡管隻是正三品的頭等侍衛,但在共進會的地位非常高。
其宗室黃帶子身份于共進會發展滿蒙、包括宗室會員,能起到極大作用。
故而,海康雖不負責共進會京師分會工作,但卻受命負責籌建共進會滿蒙分會。
這是會長李世傑親自交給其的任務,爲了加強京師八旗共進會組織能力,李會長特意請博副會長抽調了一批滿蒙八旗會員回京充實。
這些人,大部分都安插在侍衛處及上三旗護軍,少部分在各都統衙門任職。
用賈六的話說,他們,隐秘而偉大。
讓海康照顧一下惇妃娘兒倆,是因爲十公主做兒媳婦不錯,倒不是他對親家母有甚麽想法。
德木要那個四十多歲的舒妃葉赫那拉氏,賈六也一直想在心頭,奈何實在是沒處下手把人弄出來。
隻能将此事放在年後,看有沒有辦法給舒妃弄個暴斃,把人悄悄弄出來。
對部下,他賈六絕對是沒話說的。
一大早就在額驸府偏院的辦公室中,接見景陵管委會副主任德爾旺。
他的景陵管委會主任一職并沒有卸任,所以德爾旺也是他的部下。
德爾旺進來時,賈六正在加班加點的蓋章。
一共刻了兩枚蘿蔔印。
由于是蘿蔔刻的,大印使用次數有限,接連蓋了三百張敕牒後,這枚蘿蔔大印的字迹已經模糊,基本上不能再用。
之前那枚昨天蓋告身時已經作廢。
賈六讓人傳話給管禮部的奎尼,要求其趕緊讓禮部所屬的鑄造局刻一枚新的吏部大印出來。
一方面是這邊工程急用,另一方面也是給阿思哈擦屁股。
身爲堂官,卻連大印怎麽丢失的都不知道,縱是阿思哈再無辜,這事傳出去他一個失察之罪是跑不掉的,所以,雖然案子還沒有查清,但大印卻必須回到庫房。
也不算造假,就是從此大清的吏部實際有兩枚大印而已。
“坐,坐。”
賈六随手拿起蘿蔔大印咬掉尾掉吐進垃圾筒,堂而皇之嚼了起來。
蘿蔔這玩意,通氣。
就是栓柱一見少爺又啃蘿蔔,臉頓時綠了。
原因是房中這氣味,實在難聞。
德爾旺剛坐下就聞到空氣中有一股别緻的味道,細細一品就知道總管大人沒少放屁,可這會臉上哪敢有絲毫異樣,反而比平時更加愉快輕松的吸了兩口。
爹好娘好朝廷好,也不及賈佳總管對他的好啊!
景陵總管衙門翻新工程,他德爾旺至少落了五千兩進腰包。
“少爺,”
栓柱湊到少爺耳邊低語幾句。
“嗯。”
賈六再次看向德爾旺的眼神比先前還要柔和,也更加贊賞。
無它,德爾旺不是空手來的。
東陵周邊土特産帶了一車過來。
話也不多說,直接将寫好的一道劄子遞給德爾旺。
德爾旺接過,見劄子上面寫着:“該員聲望素孚,官紳信服。爲此特劄該員于遵化府城多集款項,源源接濟、幸勿始勤終惰,有負委任”等語。
“大人的意思是?”
德爾旺不是太明白總管大人給他這道劄子的目的。
“給德大人上茶.上好茶,就是我自己喝的,另外把奎大人送我的上好煙絲取來給德大人裝一鍋。”
賈六特意吩咐給德爾旺上了他最愛喝的雨前龍井。
他自己不抽煙,但招待客人同部下,煙葉卻是必須品。
沒辦法,就這牌面。
屋裏沒外人,栓柱便準備給德大人點一鍋。
“下官自己來,自己來”
德爾旺哪敢叫總管大人親信給他點煙,慌忙站起拿過煙槍給自己裝了一鍋。
“吧嗒”一口後,空氣中多了煙葉香味,與那蘿蔔味混和在一起,别具滋味。
“把你叫來也沒什麽事,這不馬上要過年了,我這個總管大人總不能對你們不聞不問吧?”
賈六笑呵呵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舌頭動了動,舔出兩片茶葉,随手抹出彈飛。
“本官這些日子雖不在景陵,可聖上交辦的總管差事還在,所以本官尋思再苦不能苦了弟兄們,便尋思讓你到遵化城化個緣,爾後給弟兄們添辦些節禮,也算我這個總管大人的一點心意。”
說到這,賈六不無慚愧道:“本不應該叨擾地方的,可咱們景陵衙門經費畢竟有限,就是有些節餘款子也要備着防着急用老德,你曉得的,這世上的事绌于經費就不能辦,沒錢,屁大的事也辦不了,思來想去,隻能叨擾下地方,苦一苦他們了。”
賈六不是不可以自己掏私房錢給景陵官兵們發過節禮,問題是大清又不是他的,沒道理事事都要他拿錢出來辦事。
因此采納栓柱的提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直接敲東陵所在地區遵化府,及馬蘭鎮的竹杠。
賈六當即采納。
自打他出任東陵總管大臣以來,地頭蛇遵化城中的官員可沒一人過來給他打招呼,送東西。
這顯然是不對的。
前世時,隔壁科室新調個副科長,他賈六都與同事們湊個份子請人家吃個飯呢。
更何況,他現在是從二品的部堂,過完年又是直管遵化包括馬蘭鎮綠營的制台大人,沒道理這都臘月二十幾了,家裏面一個送禮的都沒有。
當然,讓德爾旺出面化緣也是有用意的。
就是能通過此事看看哪些官員是好的,哪些官員是壞的。
肯拿錢的自然是好的,不肯拿錢的自然是壞的。
大體就是個試金石的意思。
德爾旺大體明白總管大人的意思了,躊躇了下問總管大人打算讓他同地方籌措多少經費。
“陵上官兵隻雖一百七十餘人,可哪家沒有家小?這是我任總管以來頭次年節,可不能寒碜了.這樣吧,也不需多,便按每名官兵發銀十兩,另采購肉魚糧油等價十兩計,”
賈六扭頭問栓柱這麽算,大概需要多少銀子。
栓柱說差不多要四千兩。
賈六點頭,吩咐德爾旺:“就籌兩萬兩吧,餘下的作爲衙門經費先送我這來,回頭跟内務府撥的明年費用一塊做賬。”
“嗻!”
德爾旺領會精神到位,并要代表守陵全體官兵給總管大人磕一個。
“有什麽好謝的,本官雖年輕,但也曉得一個道理,手下人過好了,就是我這個當上司的過好了.下面人過不好,我這個當上司的有什麽臉面把自個過好?”
賈六笑呵呵的示意德爾旺起來。
“老德啊,我亦曉得你在景陵有不少年頭了,原先沒這個能力幫你謀個好缺,現在值着有個機會倒是能給你對付一個好缺,補補你前頭的辛苦,卻不知你是否願意。”
賈六擡手示意,栓柱忙将已經準備好的公文拿上,卻是一份山西太原知府的敕牒及告身,以及嶄新質量上乘的官服頂戴。
“這”
德爾旺是又驚又喜,激動的又要給總管大人磕一個。
無它,這份委任狀實在是情意太重了!
賈六趕緊制止,走到德爾旺面前,拍了拍他肩膀:“我跟吏部阿尚書打過招呼,單保你一個知府不夠意思,所以特以道員聽用。”
太原是山西省會,知府是正四品的廳級官,道員實際就是前明時布政使下設的左右參政官,相當于從三品的高官。
也就是說賈六給德爾旺弄了個副省級位子,且是實權省會市長。
德爾旺原先是景陵總管衙門的翼長,從三品官。品級跟道台一樣,然而權力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甭管從哪個角度看,一個風景區管委會副主任能同省會城市的市長比麽。
“年後吏部開印,你可直接前往太原上任,到地方後好生辦事,不要丢了我的人.爲你這官,我可是欠了阿尚書不少人情.”
賈六說的自是語重心長,把德爾旺從景陵調走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一來可以讓自己多一個省會城市一把手的得用人,另一方面則是爲景陵維修工程開綠燈。
德爾旺千恩萬謝走後,賈六剛歇了一會,又有客人來了。
這人竟是前番随伊江阿去山東的王和尚。
十足一個花和尚。
據直隸布政使老楊說,伊江阿的妻妾都被王和尚灌注過精血,伊江阿不以爲恥,反以爲喜,說王大師這是間接幫他淨身洗垢,歡喜的不得了。
當時就聽得賈六眼冒綠光,隻恨自己轉世爲鬼子六,要是直接轉世爲王和尚,那得多大的豔福,包管伊江阿的妻妾人人都誕下靈子。
不過這家夥一直被伊江阿供着,跑他這邊來幹什麽。
疑惑之下,讓趙進忠把人領進來。
結果來的不是王和尚一人,而是六人。
另有五名年齡才十二三歲的女娃娃。
這個王和尚更是把賈六看的一愣,幾個月沒見,這鳥和尚竟然也當官了!
正五品的同知!
“這些是?”
賈六不想知道王和尚是怎麽當的官,而是想知道他帶五名女娃娃過來是什麽意思。
“額驸有所不知,山東這幾年不斷受災,前番又經清水教亂,境内民生自是殘破,不少受災人家不得已鬻兒賣女的,貧僧下官見着不忍便費些銀錢從災民手中購買”
王和尚一臉阿彌托佛的慈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