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暖爐,所以馬車并不會顯得很冷,南笙坐在男人對面,倚靠着車壁,一派閑适淡然的樣子。
“笙兒,當真不考慮繼續在朕身邊當差?”
蕭懷影的聲音輕柔的落在她的耳畔,南笙頓了頓,才看向男人,道,“陛下.....微臣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在他身邊确實安逸,但,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更關鍵的是,璎珞,需要她的照顧,之前是迫不得已缺席那四年,如今,終于有時間去彌補了。
馬車的方向一直朝着将軍府駛去,但因爲男人的示意,馬車行駛的速度很慢,而且還繞了很多遠路,但蕭懷影很清楚,路在長,終有盡時。
即使再怎麽的拖延,目的地将軍府仍然不會變。
瞧見女人波瀾不驚的眼眸,他眼底的酸澀一閃而過,道,“笙兒,若是朕不讓你走呢?”
他隻是試探性的問。
“陛下金口玉言,豈能反悔?”
更何況,帝王家本就感情涼薄,又豈能将兒女私情看的這麽重要。
帝王的馬車果然舒适異常,可,和他共同處在這相對狹小的空間之中,南笙隻覺得如坐針氈,難受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她倏的站了起來,道,“這路微臣認識,陛下無需再送微臣了。”
說完,她便要打開馬車門出去,可,手臂卻被男人攥緊了,一股沒由來的力道狠狠拽了她,她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後傾倒,正好-
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原本溫熱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暧昧萬千,南笙根本不敢動,因爲,她清晰的感知到男人的某一處茁壯了起來。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卻聽男人道,“笙兒.....在你眼裏,朕當真如洪水猛獸?”
他從來沒有這麽卑微的祈求過一個女人的愛,後宮的女人衆多,世家大族家的小姐數不勝數,每種類型的女人都有,比南笙年輕漂亮的也不在少數。
可他......卻愛慘了南笙。
“陛下不是洪水猛獸,隻是陛下的威嚴,令微臣惶恐。”
他的手原本是圈住她腰肢的,南笙一點點的将他的手指掰開,而後,重新站好,隻留了一個僵硬的後背面對着他,道,“陛下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反悔這事,這天下任何人都可以,唯獨陛下不能。”
蕭懷影猩紅的目光狠狠盯着她的後背,最終,還是軟了語氣,帶着幾分無可奈何,“笙兒,天黑路滑,讓朕送你。”
這次,有了男人的吩咐,馬車的速度加快了,也沒有再可以繞路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将軍府。
“多謝陛下送微臣回來。”南笙見蕭懷影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啓唇道,“将軍府的人一向早睡,大概是不能迎接陛下了。
陛下回宮的時候,小心些。”
蕭懷影心裏苦的和黃連一樣,剛剛還想下馬車的,因她這句話,立馬收回了腳步,佯裝從容道,“好。”
他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口,伸出手,卻什麽東西也捕捉不到,他寒聲道,“回宮。”
.......
“陛下,時辰晚了,您還是早點歇息吧。”皇後悄然踱步至白遲墨身邊,手上還拿着一件厚重的狐裘。
她細心的替他披上裘衣,如古畫一般的眉眼灼灼的盯着男人,沉靜如水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憂慮。
即使是男人回來了,戰況仍不可觀,幾次三番的交鋒,皆是兩敗俱傷,相對而言,白軍更加慘烈一些。
他擡手捏緊自己的眉心,冷峻的臉上出現了幾抹無奈,“慕容,朕.....有時候,倒真是希望自己是神。”
花慕容眉眼彎彎,不由失笑道,“陛下是在說胡話了吧,即便是所謂的神,應當也有屬于神的煩惱吧。”
白遲墨偏過頭,看着女人溫靜的眼,她的這份淡定從容倒是和白玖像的很-
一晃眼,已經半個月過去了。
他的眼神,雖然是看着慕容,但花慕容清楚,這不過就是表面現象,這世界上,唯獨隻有白玖一個女人走進了他的心裏。
花慕容溫言軟語道,“陛下能回來,其實挺出乎臣妾意料的,陛下這是.....沒追回白姑娘麽?”
他蹙眉搖頭,“她在東臨長安,很安全。”
正是因爲這裏有多麽的危險,他才沒有将她帶回來,如今這刻骨的思念磨得他心口都帶起一陣疼。
卻也隻能睹物思人。
隻要白玖還活着,隻要白玖還過得好好地,那便好。
花慕容停頓了一會,餘光瞥見了桌上已經空了的茶壺,溫言吩咐身後的宮女,道,“采菊,換一壺茶水進來。”
“是,娘娘。”
采菊福身出去之後,花慕容才緩緩開口,但嗓音沒由來的涼了下去,“即便是陛下不回來,也沒有人會怪陛下的。”
比起江山,他更愛的,是白玖,不然過去,也不會爲了白玖,放棄那唾手可得的皇位,所以,他會回來-
是白玖影響他的麽?
白遲墨接下來的話語也證實了花慕容的想法,“慕容,朕既然選擇坐上皇位,便應該對白國的百姓負責。”
他要守護住,他和白玖共同的國。
他一向都是冷肅而生人勿近的,可-今日在提及到白玖的時候,眸光都不由得變柔了,似含着脈脈的溫情。
“看來,咱們白國有一位好陛下呢。”
她毫不吝啬的誇贊他。
白遲墨臉上并沒有什麽笑意,這樣的情況,他也根本笑不出來,“慕容,這地方,你不應該來的。”
花慕容輕笑,她笑起來很好看,兩頰漾起淺淺的梨渦,嬌媚可人,道,“臣妾是陛下的皇後,自然-
陛下在哪,臣妾就應該在哪裏的。”
“慕容,你最近,倒是挺愛開玩笑的。”
兩人談論的這時,門口傳來了采菊的驚叫聲以及茶壺碎裂的聲音,“什麽人在那裏!”
剛剛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麽?
花慕容不禁怔愣,明明滅滅的燭火在她白皙的臉上打下層層疊疊的光芒,更顯秀美,她覺得奇怪,自己身旁的男人武功高強-
爲何,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她看向他,卻捕捉到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