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太後面前,他還是沒表現出來,隻是語調平穩道,“這不過隻是謠言罷了。”
“有些事未必是空穴來風。”太後就着椅子坐下,仰頭看着蕭懷影,“你長大了,哀家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但哀家想要提醒你,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輕心。”
“母後的訓誡,朕謹記在心。”
他也跟着坐在她的對面,執起玉箸,還沒夾到菜,太後又徐徐開口,“哀家聽說最近你都沒去後宮?”
“嗯。”自從南笙進宮後,他便再沒去過任何妃子那裏。
“爲了南笙那個女人?你是準備江山都不要了?”
但事實并沒有太後說的那麽嚴重,這麽多年,他都沒遇到過讓他動心的女人。
去後宮寵幸妃子也不過是滿足自己的生理欲望,順便權衡朝廷形勢。
而今,每日都能見到南笙,生理需要便顯得不再那麽的重要。
“母後,朕隻是處理政務累了。”以前還有心思去敷衍那些妃嫔,而今,對那些女人,也完全的失去了耐心。
這頓晚膳吃的并不開心,因爲太後一直碎碎念,蕭懷影索性将玉箸給放了下來,霍然站起,英俊的臉上沒什麽顯著的表情,不溫不火道,“朕吃飽了,先回去了,母後慢用。”
他沒有任何停留的便往門口走,太後掃了一眼動都沒動的珍馐佳肴,幽幽歎了口氣。
名節對于女人尤其的重要,她簡直無法理解,爲什麽自己兒子非要吊死在這一顆歪脖子樹上。
夜幕悄然降臨,蕭懷影和随行伺候的太監一同走在鵝卵石小路上,晚上的溫度很低,冷的鼻子都紅了。
可這麽冷的夜晚,竟然有一個身穿白色煙籠百褶裙的女人獨自站在湖邊,陰冷的風吹散了她的長發,也擋住了她白皙的臉頰。
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女人轉過身來,看向蕭懷影,施施然的行了禮,“臣妾,見過陛下。”
是蘇妃。
多日不見,蘇妃消瘦了許多,但并不顯得憔悴。
被發現了,蕭懷影隻能走過去,佯裝關心道,“夜晚風大,早些回去休息。”
蘇妃看着男人清冷的臉,秀眉舒展開來,道,“多謝陛下關心,臣妾……臣妾隻是覺得宮裏有些悶,吹會風就回去。”
剛剛沒在太後那裏吃飯,這會,饑餓感越來越凝重,他直接攬住蘇妃的肩膀,道,“愛妃可有用過晚膳?”
突然地接近,還能聞到男人身上的龍涎香,蘇妃心跳加快,臉頰坨紅,“臣妾……臣妾還沒有。”
“走吧,去你宮裏。”
男人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可卻讓蘇妃激動異常,她緊張的手心裏擰了一把汗,道,“是……”
這足夠讓她受寵若驚了,畢竟陛下已經與足足半個月沒來後宮了。
而她是第一個人,她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将陛下留在寝宮中。
隻不過……正當太監打着燈籠在前面帶路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行色匆匆的身影。
正是遲遲歸來的南笙。
男人與女人擁在一起的場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們的關系。
南笙沒有任何意外,隻是靜默的跟在了男人的身後,原本還有些從容淡定的蕭懷影在看到南笙的時候,隻覺得諷刺極了。
他以爲将南笙留在身邊,就可以隔離南笙和君楚硯,但他恰恰忘了南笙對他并與男女之情。
無論他寵幸多少妃子,南笙都不會在乎。
他倏然松開了蘇妃,滿含歉意道,“朕突然想起來還有奏折沒有處理,過幾日再去你那裏。”
夜色中,蘇妃眼底的嫉恨更加濃重了,好不容易聽說南笙不再宮裏了,她來這裏假裝和陛下偶遇的。
可……計劃剛完成了一半,南笙卻回來了,肯定是故意的。
但陛下已經發了話,她自然不能抱怨,隻能福身道,“是,陛下。”
她眼睜睜看着男人帶着南笙離開,生氣惱怒的連理智都去了一大半,将宮女手中提着的燈籠都扔進了湖裏。
“南笙這個賤人,終有一日,本宮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娘娘何須和那破鞋女人一般計較?娘娘身份如此尊貴,是陛下欽點的皇妃,那個女人又怎麽能比得上娘娘?”
宮女的勸慰并未能改變蘇妃的心境,反而讓她更加的生氣了,一個嫁了人的破鞋女人還能将她給比下去。
也就是說,她連南笙都不如。
她直接一巴掌扇向宮女,道,“賤人,你是什麽身份,也敢埋汰本宮?”
這一巴掌不遺餘力,打得宮女頭昏腦脹,嘴角都有了血絲,宮女連忙道,“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奴婢隻是想要安慰娘娘。”
“還不趕緊再找個燈籠過來,你想将本宮凍死?”
之前是滿心歡喜,不覺得有多冷,可現在心也涼,身體也涼,再吹下去,隻怕要感染風寒。
反正也等不到那男人了,她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
太監在前面帶路,男人刻意放慢了腳步,想要等南笙一起。
可是……他放慢腳步,南笙同樣慢了下來,和他之間還是有半米的距離。
蕭懷影受夠了這樣的沉默,率先開口,“今日去哪了?”
“陛下……不是早就猜到了麽?”南笙擡眸看他,承載了星光的眸子發着微光,煞是好看。
男人一下子看花了眼,好半會才移開視線,“朕隻是不明白,白玖是玳王的親生女兒,他都沒那麽急,你倒是比玳王還要關心她。”
南笙吞了口口水,現在關于璎珞是君世子女兒的謠言滿天飛,逃避了四年,終于到了盡頭,她也不準備再瞞着男人,道,“白玖替我照顧璎珞那麽多年,我幫她是應該的。”
她并沒有徇私舞弊,不過隻是促使那案子公平審理罷了。
她沒有看見男人的眼眸一寸寸的龜裂,也沒有看見男人的失落。
等到她看向男人的時候,蕭懷影又恢複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當初既然和君楚硯合離了,爲何還要生下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