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深意是,這些人的死因,都是因爲跟錯了老大?誠然,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但是-
能不能别說的這麽現實?而且,造成小姑娘害怕的明明不是那些人如何死的,而是那些人的屍體啊!
屍體的死相恐怖好麽!
璎珞小手冰涼涼的,她細細的喘息着,閉上眼,好半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到底是之前哭的久了,聲音也是沙沙啞啞的,“是叔叔下令殺了他們的,不是....不是他們跟錯了人。”
小姑娘的實話實說,讓白遲墨的手都尴尬的落回了身側,他挑眉看着小姑娘爛漫中透着幾分怯怯的樣子,道,“那些人剛剛打了你舅舅,還欺負你娘親,叔叔幫你舅舅和娘親,難道也有錯麽?”
四歲的小孩子,邏輯性本來就不會有多清楚,此刻被男人七繞八繞,眼神都有些茫然。
但,這是璎珞第一次見識到上位者的殘酷,她抱住了白玖的身子,道,“我.....我不知道。”
白玖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道,“你那些暗衛都是吃飽了撐的,不知道毀屍滅迹?”
白遲墨冷眸掃視了一圈身後的暗衛,那些人皆是行雲流水般的開始處理屍體,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地上的屍體已經被搬運的一幹二淨,也隻剩下了些許血迹。
一衆暗衛都消失在了天際,唯獨驚鴻拿下了臉上的面巾,步履堅定的走向白遲墨身邊,他走的步子很慢,眼神貪婪的偷偷的瞟着白玖,卻又小心翼翼的不敢讓任何人發現。
但,路終有盡時。無論他怎麽放慢步子,還是到達了重點,他躬着身體,道,“陛下,屍體已經處理好了。”
“下去吧。”
隻是,驚鴻還沒來得及施展輕功離開,白玖便已先一步的抓住了驚鴻的手臂,“驚鴻,勞煩你....将澈兒送去醫館醫治。”
驚鴻自然是願意的,但他也沒有忘了自己的本分,而是看向自家陛下,得到白遲墨的首肯,他才道,“屬下遵命。”
眼看着驚鴻朝着自己走來,白澈急忙晃手,道,“不必了,我塗點藥膏就好了。”
身上都是些皮外傷,沒必要這麽興師動衆,他也沒這麽脆弱。
“白澈,别以爲去了軍營幾個月就皮糙肉厚了,你若是不好好去醫館檢查,你就别回家了。”
“知道了,姐。”
雖然都是些沒傷及内髒的傷,但畢竟那些人沒留情,身上還是疼的,隻能任由驚鴻架着他離開。
被一幹人等晾在原地的君重瑾臉色已經不是難看能夠形容的了,他像是霜打的茄子那般無精打采-
這個年輕人,明明是尊貴的白國皇帝,亦是如此敏感的身份,卻能爲了白玖,來長安,是真的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四年前的事情,仍然曆曆在目,現在深情的是白遲墨,過去狠心的也是白遲墨,甚至還讓白玖傷心的離開了白國。
若是回到玳王府,也就算了,但,卻害的白玖在外面漂泊了四年,如今.....白遲墨,是在做着彌補的事情?
對于那些侍衛的死,君重瑾沒怎麽在乎,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白玖身邊,道,“玖兒,世間的好男人那麽多,難道你現在又想要重蹈覆轍?”
他這番話,對于白遲墨來說,卻顯得尤爲刺耳,白遲墨不悅的開口,“王爺這話倒真讓朕無法苟同,二十年,王爺都沒管過她,現在是想以所謂的生父身份,白撿一個這麽大的女兒?還妄想管這麽寬?”
君重瑾甩袖,“本王隻是怕她行差踏錯而已!”
“玖兒,跟本王回王府,本王定然會爲你挑選一名好夫婿。”
“王爺,這是存心要和朕對着幹?”
“......”
瞧見兩個男人對峙的場景,白玖隻覺頭疼,一個是血緣關系上的父親,一個是她的前任-
她涼聲表達自己的立場,“我想如何選,王爺和陛下都沒有權利幹涉。”說完,她抱起璎珞,從兩人身旁施施然經過,道,“王爺,小郡主的身份,青蕪不敢高攀。
王爺若真想要個女兒,再找個女人生一個便是。”
走的時候,她也着實不解,就連到了現代,還是有些老頑固,重男輕女,在古代更不用說了,隻認爲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是賠錢貨。
而君重瑾卻這麽執着,也是讓她挺無奈的。
君重瑾沒跟着她,反倒是白遲墨不要臉的湊到了她身邊,淡淡的冷梅氣息籠罩着白玖,卻聽男人道,“你當真以爲玳王是念着父女親情?”
白玖扭頭看了他片刻,“是不是也和我沒有半分關系。”
若非是因爲許婉容在王府裏,她都懶得和玳王比比,而她一直以來,也沒準備回去認祖歸宗什麽的。
“後宮和朝廷表面上雖泾渭分明,實則融爲一爐,現在,玳王府和東臨皇帝的關系,就像是過去的我們一樣。”
他沒有很刻意的去點破,卻讓白玖心中警鈴大響,敢情,她那便宜爹,是打着要将她送入宮裏做皇妃的主意.....
這麽執着,也就有根源來處了。
“多謝陛下提醒。”
面對着女人的冷淡,白遲墨眸色轉深,道,“朕要提醒你的不是這件事,時辰到了,你該回去喝藥了。”
“.....”
MMP,能不能不要這麽多的套路,一個多月被那藥摧殘,差不多已經習慣了,但一想到那味道-
她胃裏仍是忍不住泛酸水。
“我知道了。”
璎珞雖然一直知道白玖喝藥,但卻不知道白玖生了什麽病,但喝了這麽久的藥,還要繼續喝,應該是很嚴重的病吧。
小姑娘眼眸動了動,睫毛根根分明,“娘生了很嚴重的病麽?”
白玖随意的搪塞,道,“不嚴重,很快便會好的。”
“叔叔是醫治娘的大夫麽?”璎珞兩隻手扒着白玖的肩膀,杏眸望向後面徐徐跟着的男人。
之所以她會這麽問,因爲,每次,熬藥都是白遲墨親自熬的,每次,也都是他督促白玖喝藥。
“姑且算是。”他疾步跟了上來,與白玖并肩走着,一點當着别人面說壞話的羞恥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