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澈見南笙一直愣着,彎起唇笑道,“笙姐姐,快吃吧。”
南笙拿起一個饅頭便放進嘴裏啃了起來,饅頭沒什麽味道,但心底卻被濃濃的酸澀所充斥着。
白澈一向沉默寡言,但總會将一切事情都給安排好。
而在樓上,老闆一邊收拾着桌上的殘渣,一邊道,“公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說廚房沒東西吃了。”
“銀子,我已經放在桌上了。”
南笙這個女人,嘴硬的很,不過就是讓她陪他吃個飯,半個時辰内,居然對他翻了好幾個白眼-
還擺出一副高冷的樣子。
他步履輕快的往下走,步子刻意放的很輕,樓梯隻是有輕微的晃動,聲音并不大。
可,下一刻,他卻看到了暖黃的燭火下,女人正啃着饅頭,時不時的喝水,但由于喝的太急了,水順着她的下巴滴落,**了衣襟。
他的腳步懸在樓梯上方,本來要準備的一腔話語此刻都咽了下去,在房間内,他故意在她那一邊放了碗筷-
可這女人看都不看,是因爲,對象是他麽。
一股複雜的情緒缭繞心頭,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看不清晰到底是什麽,良久,他重新拾級而上。
唯有樓梯的聲音在無聲的夜裏響動着。
白澈餘光收了回來,道,“笙姐姐,剛剛的人是世子。”
南笙彼時已經将所有的食物都給解決了,她抹了抹嘴角的水漬,道,“我知道。”
那男人大概是聽了老闆說了什麽,準備下來好好落井下石一番的,可,看到了她有東西吃,所以覺得索然無味了,才會重新上樓的。
白澈欲言又止,耳根處染上了幾分绯紅,但他還是将心底的話給說了出來,“笙姐姐,其實....我覺得世子對你應該是有感情的。”
他看的真切,現在的君世子就和以前的皇叔一樣,明明是心底喜歡,可表面上又裝作若無其事。
南笙将桌上的饅頭屑都撣開,迎着夜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但這笑,涼薄的味道太濃,也已經掩蓋住了原本的笑意,道,“你還小,大人的世界你不懂的-
男人可以同時喜歡很多女人,可愛的就隻有那一個。
他對我也隻是停留在喜歡的地步。”
可能喜歡的地步還夠不上,他唯一愛的隻有瀾兒,他一直想娶的也是瀾兒,若非是她半路殺出來-
他和瀾兒也許孩子都三兩成群了。
有些路,走過一次,知道是錯的,她就不會再繼續走下去,不會再讓自己陷入任何一次。
“喜歡和愛....難道不是一樣的麽?”白澈不解的問。
“不一樣的,從本質上就是不同的。”察覺到自己竟然在向一個十歲少年灌輸情愛的思想,南笙立馬改口,道,“我和你說這些你也不會懂,等再過幾年,你就會懂了。”
......
半個月後-
黃昏之時,晚霞燒紅了半邊天,絢麗多彩的光線籠罩着整座長安城,城門口,一輛金色的馬車緩緩駛過,可卻在進入長安城之後停了下來。
因爲,在城門口,圍着玳王府和将軍府的人。
南将軍和南夫人在見到馬背上的女兒之時,驚喜的合不攏嘴,之前皇帝陛下曾暗中透露南笙會回來-
可這會子,見到了喜悅之情反而越攢越高。
南笙翻身下馬,跑向自己爹娘的方向,雙手緊緊握住二老的手,眼底紅的厲害,“爹,娘,女兒不孝。”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自家爹娘就好像一下子老了數十歲,額角鬓發都白了很多,到底....還是她太任性了。
南夫人哭的泣不成聲,滾燙的眼淚滴到了南笙的手背上,“笙兒,隻要你回來便好!”
“世子!你終于回來了,瀾兒....瀾兒還以爲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君楚硯剛從馬車上下來,瀾兒便滿臉淚水撲到了他的懷中,将他抱的緊緊的,他的雙手尴尬的揚起,不停的撫着瀾兒的後背,道,“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他的視線掃視着周圍,卻見南笙和南将軍二老已經不見了身影,大抵是已經回将軍府了。
沒有來的失落占據心扉,就連和瀾兒說話都有了某種負累之感。
“世子,你這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吧。”瀾兒就像是個淚人一般,眼淚掉個不停,就連男人的衣袖都被蘸濕了。
君楚硯輕輕的将瀾兒推開,語氣中微不可聞的乏憊,道,“先别鬧了,一切等回去再說。”
他的臉還是如以前一般英俊,可對她的态度....改變了很多,沒有以前的熟絡,眼底裏,也不再有以前的溫情。
是因爲南笙麽。
她看着君楚硯走向玳王妃的身影,尖銳的指甲刺進了掌心之中,心口都不由得發涼。
玳王妃撫着君楚硯瘦削的面龐,心疼道,“楚硯,你可真是擔心死母妃了。
當初你要去冒城,母妃便是千萬個不同意,你看看你,一碰上你那倒黴妹妹,就遇上了什麽事情啊!”
百年一遇的龍挂也能被他給遇到,還真是托了白玖的福。
“這不關阿玖的事,那日也是碰巧了。”
玳王妃身後站着很多仆人,唯獨沒有玳王君重瑾的身影,君楚硯疑惑道,“母妃,父王呢?”
提起君重瑾,玳王妃又是一陣窩火,道,“他還能幹什麽,不就在那邊麽?”
君楚硯順着玳王妃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白玖已經接到了白澈,而君重瑾則是立在白玖身旁,兩人似乎在争論着什麽,嘴唇不停的合動着。
玳王妃越看越覺得刺眼,憤恨道,“他一聽到你沒事,就滿門心思想将你那妹妹給接回來,這不查不知道,一查還查出白玖有個私生女,真是造孽,也不知道和哪個野男人生的。”
“那孩子,是阿玖撿到的。”
“她說的鬼話你也相信?若真的是撿到的,爲什麽不找到那孩子的親生父母,我剛剛遠遠的瞧了一眼,那孩子長得和白玖還真是像!我敢笃定就是她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