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不出聲了。
郎鏡簡直恨死了這該死的什麽命道天運!
遲瑞金卻笑了起來,點頭,“難怪我這兩天覺得心裏頭毛毛的了。嗯……”
他又轉臉上下打量郎鏡,“你是我家小魚什麽人啊?”
郎鏡一怔,旋即竟然十分忐忑地說道,“我是她……未婚夫。”
居然成功說出來了,看來這件事,不管現在未來,都沒什麽改變。
“噗!”
遲瑞金卻是一口酒噴了出來。
他瞪大眼,看身邊的郎鏡,然後又止不住地上下将他一通看,最後橫挑鼻子豎挑眼地咂嘴,“不行啊!我不同意!”
郎鏡這下比剛剛更着急了,“爲什麽?”
遲瑞金搖頭,“不行。我家小魚最好騙,你這小子,長得這樣好,肯定是把我家小魚騙到手裏的,我不同意!”
郎鏡汗顔,想了想,說道,“師父。”
遲瑞金一挑眉。
郎鏡放下心來,又道,“嗯,十幾年後,我會是龍國,甚至全球最大的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家産,大概這麽多。”
郎鏡比了個數字,然後又跟了一句,“後面的0,應該數不到頭。”
遲瑞金嘴巴抽了抽。
郎鏡又道,“我爸媽哥哥嫂子還有弟弟,都十分喜歡小魚。恨不能把她當公主捧在家裏頭,我媽還威脅我,不把小魚娶進門,就不要我這個兒子了。我大哥大嫂還有弟弟,因爲小魚受一點委屈,都要跟我急眼的。”
遲瑞金的眼皮子又跳了跳。
郎鏡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公司的幾個助理,現在全都看小魚的臉色,不聽我的。有人算計小魚,他們是第一個沖出去的……”
遲瑞金一臉的驕傲,“那是,我家小魚,那是天生就是招人喜歡的!誰見了不喜歡?哼,便宜你小子了!”
郎鏡一聽——喲,這話是松口了啊!
這才露出點笑意,接着又道,“師父您放心,不管我家産多少,周圍人對小魚又如何。我的這條命,原本也就是小魚救的,沒了小魚,我自己也沒什麽盼頭了。所以,隻要能救小魚,我什麽都願意做!”
遲瑞金這回卻是低笑着搖搖頭,“情深不壽啊!小子,悠着點。”
郎鏡大喜,“師父這是答應了?”
“你想得美!”遲瑞金橫他。
郎鏡登時洩氣,“那您要我如何做?我什麽都能幹!”
遲瑞金斜他,“什麽都能幹?”
郎鏡用力點頭。
“那去山上給我抓幾隻野兔子回來。小魚喜歡那玩意兒。”
“……”
之後的數日,郎鏡不是被遲瑞金使喚去抓什麽野兔子野雞野狗野貓的,就是被叫去砍柴挑水收拾菜地。
還有一次,居然叫郎鏡上那破道觀,給他們修整屋頂。
郎鏡差點就從那屋子上頭摔下來。
卻看到,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遲瑞金,圍着整個道觀,做了一個極其盛大的陣法。
自從進入這個命格幻境中來後,郎鏡發現他就能看到一些從前見不到的東西。
異世的靈魂,精魅,妖怪。
奇幻的天空顔色,流動的空氣變換。
有一次,他甚至跟着小小的遲小魚,在道觀外,撿到一隻斷了尾巴的小狐狸。
要不是遲小魚提醒,他都幾乎以爲那是活物了。
仔細一瞧,那斷尾狐狸的身下,确實沒有影子。
他看着小魚兒蹲在那小狐狸跟前,笑眯眯地問它從哪裏來,爲什麽受傷了。
小小的臉上,便有将來許多年後,郎鏡時常見到的那種溫柔與善良。
他蹲在小小的她身邊。
看她用新學的往生咒,将那隻小狐狸,輕輕地送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時候的遲小魚,滿眼的歡喜與期望。
他陪在她身邊,看她那樣高興。
心裏,也滿是喜悅。
他站在屋頂上,将那破舊的瓦片用泥土混雜稻草封好,擡頭看圍着道觀忙活的遲瑞金,高聲問:“師父,您這是在做什麽?”
遲瑞金朝他擺擺手。
正好這時,遲小魚下午睡醒了,揉着眼睛從房間裏出來。
郎鏡便趕緊下了梯子,拉着她問:“餓不餓?哥哥給你做點東西吃?”
話音剛落,遲小魚放下手。
雙眼呆滞地朝他看來。
郎鏡頓時渾身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遲小魚片刻後,忽然扭頭,朝門外跑去。
用生平最大的聲音高喊,“師父,不好了!小魚不對勁!”
遲瑞金猛地扔下手裏手臂粗的朱砂毛筆,狂奔回來。
一眼看到遲小魚的眼神,立馬罵了一句髒話。
然後将她一下子抱起來,放在道觀院子裏,那座生硬的石頭桌上。
同時厲聲道,“郎小子,這是護神法陣眼!你好好地拉着小魚兒的手!不管什麽玩意兒來搶她,都斷不能松手!可聽到了?!”
郎鏡頭皮驟麻,立即點頭,牢牢地握住遲小魚的小手。
遲瑞金又扭頭就跑。
一直沖到剛剛做下的陣法前,行動如流水地,一氣将剩下的陣圖全部完成!
然後就扔了筆,一下盤腿坐在陣法最前,雙手護胸,念起咒語來。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長存。”
遲瑞金念起咒語來,跟遲小魚的聲音完全不同。
他的咒語中,有種強大而莊重的凝厚力量,仿佛九天龍降,睥睨凡塵,讓人心生忌憚懼怕,卻又無限仰望臣服。
“急急如律令!破!”
一道雷霆震喝陡然響起。
轟隆隆。
郎鏡的腳下,竟隐隐地起了地震波動之感,仿佛大地的命脈,隐藏在山中水中空氣中,所有的生命,都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召喚而醒。
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
郎鏡緊緊地握住遲小魚的手,看着道觀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