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遲小魚停了停,緩了口氣,又道,“那鲛蛇飛升在即,早已情欲皆空,并不會因此逗留。那黃鼠狼妖見此計不成,便又試圖以你兄妹二人爲餌,在你二人體内注入他的毒液,生生将你二人化作半妖半屍的僵身之體,随後又妄圖激起你心中憤懑,好将充滿暴戾之氣的你控制住,再用你妹的僵屍之體做誘餌,讓你帶入水中,引那鲛蛇來吃,便可讓他趁機附上那鲛蛇之身,能夠與它一起飛升。”
白碩已經驚訝得無法說話了。
連郎鏡,都隻猜到了關竅,沒想到内裏居然還有如此複雜玄幻之意。
遲小魚笑了笑,接着說道,“然而,他沒料到,你竟是如此心性堅定之人。非但沒有被他刻意挑撥的老百姓激起的戾氣,徹底喪失理智,反而多了一絲清明,生生化作活性僵屍,甚至還撕了他!”
“而就在那之後,鲛蛇蛻皮飛升,高台坍塌,素水掉落,你一起墜落。之後,那少女偶爾得到那鲛蛇之皮,機緣巧合之下,給你妹做了衣裙,讓本該被毒液毒死的她,重新複活,卻損了靈智,成爲這般半人半魚的鲛人之狀。”
白碩聽到遲小魚的描述,覺得前塵往事,種種都得到了解釋。
心裏一時竟是翻江倒海,不知何種滋味。
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遲小魚卻忽而又調皮一笑,“我也隻是胡亂猜的。”
白碩那心裏的不是滋味,陡然被這一句玩笑給打散了。
他笑着搖搖頭,“也罷,往事如煙雲,縱使回念,又有何用呢?不提不提。”
遲小魚點頭。
又轉臉對一直在旁邊安靜地做聽衆的郎鏡笑道,“鏡哥,他求的,無非就是他妹妹,你替他幫那些兩生蟲全都催化爲花,吃完了,他妹妹應該就能恢複靈智,人身也能恢複了。”
說着,又将那骷髅頭器皿推到郎鏡跟前,壞笑,“幹活吧,郎總。”
郎鏡無奈又失笑地點了點她,然後伸手,一顆顆地捏起那些扭動到有些惡心的蟲子。
看着那些蟲子在自己手心裏,慢慢變成一朵朵豔麗的紅花。
白碩滿眼的感激,跟遲小魚在旁邊一邊說着話,一邊看郎鏡忙活。
素水一直都親親昵昵地抱着郎鏡的另一個手指。
直到夜幕完全降臨。
幾人才從簡餐廳再次走出來。
車水馬龍的路上,有行人來來回回。
有的高興有的生氣,有的難過有的歡喜。
“當真是鮮活又滿是生機的紅塵啊!”
白碩感慨地笑着搖搖頭,将器皿裏滿滿的兩生蟲化作的彼岸花以及水珠裏不情不願的素水收起來,轉身看向遲小魚和郎鏡,“今生得遇小仙人和郎君,是蘇某之幸。望二位以後百年好合,情緣不滅。”
沒有來生的人,沒法提起來生。
郎鏡笑着點點頭,“多謝。”
遲小魚牽着郎鏡的手,看着白碩,在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白碩,你的面相裏,有一段姻緣未滿。”
姻緣?
白碩含笑回頭,“小仙人,莫要玩笑蘇某。”
便搖頭離開。
遲小魚在後頭嘀咕,“是真的嘛!”被郎鏡笑着牽走。
白碩覺得好笑。
揣着心口上遊來遊去的水兒轉過路口的時候,就見紅綠燈那頭,一個女孩兒,拎着一個空的小魚箱,正朝這邊看過來。
不遠的路兩端,卻仿佛千年的再會。
那女孩兒,不知爲何,粲然一笑。
當真是——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
又過了一陣。
遲小魚大四終于開學啦。
初秋十分,龍都的天氣漸漸轉涼,校園裏高高大大的梧桐樹,也慢悠悠地飄落那漂亮的巴掌大樹葉。
清潔工沒有特意去打掃,讓重入或者新入校園的學生們走過,聽着腳底發出的‘沙沙’聲,有種訴說不出的秋意惆怅校園清新之意。
雖然有姚可可打過招呼不用住宿舍了,可遲小魚還是到宿舍去走了一趟手續。
順便又去班裏開了個班會。
同學們都是老面孔,還多了幾個陌生的留級生。
遲小魚百無聊賴地托着下巴,看班導在講台上說話,“今年我們就是大四了,面對即将畢業以及就業或者考研的問題,不管大家将來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都希望,在這最後的一個學期裏,大家還是能盡情地享受校園生活!另外,大四下學期不用上課,給大家提供找工作考研的時間,所以畢業論文,大家筆記在上學期定好論題,跟授課老師進行交流。那麽,接下來就是本學期的……”
遲小魚打了個哈欠。
旁邊的女孩突然壞笑着湊過來,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喂!小魚,瞧你這哈欠連天的,是不是晚上幹壞事啦?”
這女孩叫袁藝珊,是遲小魚曾經短暫的大學住宿時間裏,宿舍的對鋪,兩人床頭連床尾。
遲小魚跟班裏大多數人走得不近。
不過跟袁藝珊關系還算是相熟的。
聞言,翻了個白眼,轉臉看她,“第一天開班會你就敢遲到,你才是幹……”
話沒說完,視線停在袁藝珊的臉上,眼神上移,最終停在她的印堂之上,皺了下眉。
袁藝珊還兀自高興呢,往她跟前挪近了一個位置,壓低聲音興奮道,“我跟你說啊!我呀,參加選秀了呢!你看到電視上播放的沒?”
“選秀?”
遲小魚愣了下,“現在還有皇帝麽?”
“……”
袁藝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瞪了眼遲小魚,惡狠狠地拍了下她,“我看你是念書念傻了吧!現在哪裏來的皇帝選秀啊!不是選秀女的那個選秀!是選‘國民女神’的一檔綜藝節目呢!真人show!懂不懂啊?”
“不懂。”
遲小魚認真搖頭,拽過袁藝珊的手,“讓我瞧瞧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