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魚那嬌軟白潔的面容後,竟隐約現出了另一張臉!
那臉,似男似女,妖冶邪獰,一瞬出現,又一瞬消失,一雙眼瞳,紅光染血。
明明确确地朝着郎鏡,勾唇一笑,随即消失。
郎鏡猛地轉臉看向紙人張。
紙人張也是面色發青地坐下來,将三生鏡收回,陰狠道,“百婆子跟閻王那兩個老東西,竟然疏忽至此!讓後卿那髒東西,附了小魚的身!”
“什麽?!”
郎鏡失聲,不敢相信,“後卿附在了小魚的身上?!!”
紙人張的臉上已經極其難看,雙目陰沉地點了點頭,“剛剛你從三生鏡裏看到的那張臉,就是後卿的魂體之相。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那後卿大約原本跟小魚就有契約,雖然後來被小魚她師父解開了,到底神魂融合更加便宜。那東西的陰魂,現在……已經融到了小魚的三魂之中了。”
郎鏡滿臉陰鸷,抱着遲小魚的手指緊到幾乎關節發白。
他看着面前那面三生鏡,片刻後,問道,“前輩可有法子驅除麽?”
紙人張卻是搖了頭,“神魂融合,強行驅除,小魚恐怕保不住命。”
郎鏡心頭大震,幾乎一口心頭血要吐了出來!
那一天,現場隻有他跟小魚,後卿陰魂從趙東赫身上驅除,短時間内便消失不見。
不是附了他的身,不就是附在小魚的身上了麽!
可惱他一直私心以爲小魚是天地無雙鬼怪最怕的小魚仙一個,誰能想,竟疏忽大意,讓小魚被後卿附身都想不到!
當真是一葉障目!身在雲中不知霧!
爲什麽不早點想到!
他‘砰’地一拳砸在方桌上,竟生生将那鐵木的桌子砸出一道裂縫!
紙人張看了看他,又道,“不過,短時間内,他還是無法完全控制小魚。因爲你跟小魚的冥婚契約。”
郎鏡神情一動,“前輩的意思是?”
紙人張說道,“冥婚契約,爲小魚豎起了一道很好的屏障。小魚被抓去那天的事,我也聽土地公說了,那厮本是想強行以堕神身份與小魚接下神族婚契,不料卻中途被擋了一道。”
“當時我們還以爲是小魚的能耐,現在想來,怕是你們這道冥婚契約給攔住了。所以,後卿見神族婚契控制小魚不成,便附身在她身上,試圖讓她堕入魔道,淪爲他能控制的工具。”
紙人張說着,又深深地看了眼昏迷的遲小魚,“要知道,大陰之體,雖然能繁衍陰族子嗣,可若是控制得當,将所有暗族掌控鼓掌之間,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着,語氣又變得陰狠,“後卿這冥煞,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郎鏡沉着臉,星眸裏全是寒寒霜色。
他看了眼懷裏的遲小魚,“那現在就沒有解決的辦法了麽?”
紙人張想了想,說道,“辦法……我倒是知道一個人。隻是她如今隐沒太久,我需要去找到她問上一問。”
郎鏡立刻道,“我跟您一道去。”
紙人張卻是搖了搖頭,“你走了,什麽人保護小魚?”
郎鏡微微意外。
紙人張卻是又從博物架上掏出一個小箱子,放在郎鏡面前,“這裏頭有些東西,你拿着以備不時之需。小魚的師父當年算過,三界六道會有一次極大的危難,而小魚就是這危難之中的一線生機,所以三界六道裏頭例如百婆子那些人,才會竭盡全力将小魚護住。”
說着,又看向郎鏡,“可他們卻不知,原來小魚搶奪的一線生機,便是你。”
郎鏡大震,驚訝地看向紙人張。
“你因爲小魚的舍命相救,而改了命格,給三界六道帶來新的希望,倒是也不錯。不過,我現在卻并不指望你對三界六道什麽狗屁天道做多大的付出。我隻問你。”
紙人張鄭重地看郎鏡,“你可願意護住小魚?”
郎鏡一瞬的遲疑都沒有,“我願意用我一生的命,護她,保她,守住她。隻要她安愉無憂。”
紙人張似乎沒料到會得到這麽個回答。
微微一愣,随即,鼻頭發酸地點點頭,“那就好。阿金當年雖說這孩子二十歲以後不能有姻緣,我倒覺得你不錯。”
二十歲以後不能有姻緣?
就是上次遲小魚遲遲不肯告訴自己,最後還是十分擔心地說出來的那個蔔算?
真的有這麽嚴重麽?
讓這丫頭,怎麽都不肯徹底放下心懷,接受自己?
郎鏡再次看向懷裏昏迷中都露出痛苦悲傷神情的遲小魚。
紙人張又道,“後卿附身小魚之身,雖被你們的冥婚契約阻擋,可到底開始慢慢融合在小魚神魂裏,這冥煞的戾氣太重,我擔心他那魂魄暫時雖然無法作爲,但終究會漸漸滋生出小魚心裏的心魔。而且小魚這丫頭,心裏太苦,如果時間長久,受這樣戾氣的影響,我怕她……恐會堕成魔道。”
郎鏡再次震愣,猛地想起在烏家時,遲小魚那讓人生寒的神情以及動作。
以及最近……遲小魚處事做法時,頻頻出現的清寒絕冷。
再次皺眉。
紙人張看着他的神情,心下越發放心,繼續道,“不過你也别急,一旦發現小魚有異樣,就即刻将她安撫下來。我看這丫頭現在十分信任和歡喜你,靠你來壓制她的心魔,應該不成問題。”
信任和歡喜?
郎鏡卻高興不起來,想了想,問:“該怎麽壓制?”
紙人張卻再次搖頭,“這個隻能看你自己摸索了。不過……”
他略一沉吟後,又道,“你們有冥婚契約在身,本是極其不好。若是你們當中有一個人先性命不保,另一人就會即刻随之死去。冥婚契約的咒力,就是在此,以冥魂爲婚,生死不休。所以,”他看向郎鏡,“要護好你自己的命,和小魚的命。”
頓了下,又道,“等我找到那人,再商量解決之法。萬不可出事。”
郎鏡見他如此鄭重其事地囑咐自己,也是極其認真地點頭,“前輩放心,隻是……我一人到底能力不足,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