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鏡聽到這話,再與遲小魚最開始說的那些呼應起來。
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悄然滋生。
他有些震驚地看向遲小魚。
就見這小丫頭,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朝他做了個不正不經的拱手大禮,“如今郎君已面現帝王之相,是這天地間唯一可以徒手斬殺兇煞之人,改天換命更是指日可待。而這三界六道,也會随着郎君的命道更換,産生出新的機會與改變。新的陰陽帝君,竟是要這般臨世了。”
“可喜可賀呀。”她擡起頭,朝郎鏡眨眼。
郎鏡心裏原本的驚駭被她這軟綿的玩笑給打散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拉過她的手臂一些。
歎氣道,“亂說什麽。什麽郎君,三界六道,我不要那些。”
專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低低道,“小魚,我改命,不是爲了其他。你知道的,我隻想要你。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願與你的雙手交相執握,伴着你一起垂垂老去。
這是多麽深情的一句告白。
伴随着郎鏡那低沉又微沙的聲音,在遲小魚的耳畔蘇蘇響起。
一下下地撞擊着她的心扉。
她咬住唇,輕顫顫地擡起眼睫,看向面前這個絕美而出塵的男人。
那眼神,像春日裏的海,冬日裏的光,夏日裏的溪流,秋日裏萬裏無雲的夜。
他看着她,她面頰煙霞绯動。
“嗯。”
低低的應聲,不知是從哪個的唇縫裏溢出。
郎鏡輕輕地笑了,湊過去,在遲小魚因爲抿咬過後,而豐潤鮮紅的小唇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遲小魚下意識往回縮。
卻被按住肩膀。
郎鏡低着她的額頭,吐着氣音,帶着一點笑意地說道,“記得松開牙齒。”
遲小魚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倏然一緊,不知爲何,突然就響起,郎鏡對抗兇獸時,那被撕裂的衣衫底下,噴張有力的肌肉。
心下一陣大亂。
然後,便被含住了唇。
遲小魚一下閉住了呼吸,根本無法控制地再次咬緊牙關。
郎鏡有些氣惱地輕咬了下她的唇。
“唔。”
緊閉的牙關終于松動一些。
郎鏡順勢,便要攻破城池,卻不料,足有十層樓高的病房窗戶外面,忽然猛地趴下一個身影!
盛博倒吊着懸挂在窗前,看都沒看地朝裏頭大吼,“郎君,小夫人,烏家那隻老畫鬼,被……呃……”
遲小魚推開郎鏡。
郎鏡以拇指點了點唇上濕潤,側眸,看盛博。
盛博幹笑着往回縮了縮,後脖子一陣寒氣直鑽。
“烏家的畫鬼怎麽了?”遲小魚的臉頰還紅潤潤綿軟軟,隻是神情裏的羞赧以及嬌軟卻不見了。
盛博縮了縮腦袋,朝神情冷淡的郎鏡瞄了一眼。
幹巴巴地說道,“被救走了……”
“怎麽回事?”遲小魚眉頭一蹙,掀被起身。
郎鏡扶住她的胳膊,朝盛博不見情緒地看去,“進來說話。”
盛博嘴角抽了抽——他不敢進去啊!郎君這臉,忒吓人。
卻隻能老老實實地跳進去,也不敢讨饒求情,老實說道,“我剛剛在安排清道士處理烏家餘煞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冒頭小子,自稱出自朱雀道源的季家,非要纏着我,讓我解釋烏家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不過分神了一會,誰想那清道士裏頭,居然混進了兩個雜碎,趁機将那老畫鬼給帶走了!我……”
盛博小心翼翼地朝郎鏡瞄了瞄,“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追不到行蹤。所以我就趕緊過來,想問問小夫人有沒有法子追蹤到,我立刻去把人給抓回來……”
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竟是沒了聲。
郎鏡也許還不知道,可遲小魚卻是聽師父說過。
血族是上古以來,極其稀少且血統極其純正的大陰之族。
且其祖先本是人類與仙族結合的半仙之體,在三界六道曾經極其危難的時候,以自身人仙之血,祭祀上天。
爲三界六道的災難,挽回一線生機。
而那位祖先,也從此以後,承受了這三界六道動蕩帶來的反噬,化爲血族,需茹毛飲血,才能維持長久性命。
所以,血族雖爲大陰之族,卻不似其他歪門邪道以禁術成形的兇煞暗族一般,在三界六道,都是極其受到尊崇的。
雖然随着時光的流逝,很多人都忘記了血族曾經的貢獻。
可是血族的地位在那裏,就算走到正大光明的百年古刹或是千年道觀,那些蘊涵在天地之間的浩然正靈,都是無法奈何他們的。
很難想象,這樣強大的血族,會在郎鏡面前低下頭,甚至這樣唯唯諾諾。
遲小魚又轉臉,深深地看了眼身旁這個俊眉星眸的男人。
郎鏡察覺到她的目光,側眼過來。
清隽寒冽的幽深寒眸中,頓現一片溫潤溫柔,“要追蹤麽?”
遲小魚看着他眼裏自己清晰的倒影,微微一笑,搖頭,“無需,被人帶走,他也活不了。”
郎鏡一聽,便知道遲小魚怕是知道更隐蔽的原因了。
也沒遲疑,點了點頭,“嗯,聽你的。”
遲小魚彎唇。
盛博偷偷地看着兩人,悄摸摸地喘了口氣。
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那什麽,郎君,那老鬼在您走後,還一直嘀嘀咕咕說着一句話。”
郎鏡和遲小魚一起看他。
他幹笑了一聲,“那老鬼,一直在說……改不了的命,别癡心妄想了……”
說完,就見郎鏡神情未變,遲小魚卻是微不可查地輕輕皺了下眉。
盛博遲疑了一瞬,垂下眼。
便聽遲小魚道,“嗯,我們知道了。多謝你,……盛博?”
盛博連忙笑,“小夫人知道我的名字啦?叫我一聲小盛就好。以後有事隻管吩咐,血族最擅追蹤夜尋找人什麽的。嘿嘿。”
遲小魚一笑,點頭,“那就麻煩你幫我去照顧一下可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