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魚臉一白,往後猛地仰倒。
姚可可大驚失色,撲過去一下子将她抱住。
兩人齊齊落地。
遲小魚渾身顫抖,咬牙咽下滿嘴的甜腥,睜開眼。
姚可可便見那滿目血紅,如蛛絲般迅速抽離。
心下擔憂。
還沒待問,遲小魚已經啞着嗓子,低聲說道,“抱歉,可可,我……沒找到。”
姚可可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眼淚忍不住地,一滴滴落下來。
遲小魚滿臉霜色。
良久,看着抱住她的姚可可,用力地握了握手指,又松開。
再次緩緩收緊,終于是輕輕地碰上姚可可的後背,低聲道,“方津……恐怕是受了我的連累。對不起。”
姚可可滿臉的淚水,一個勁地搖頭。
“小魚……不要這麽說,不是你的錯……”
她本可以說,讓遲小魚去救她心愛的男人。
可是……
面對這張素淨内疚的臉,想起她剛剛那滿目赤血的眼,姚可可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事實上,當她看到視頻的第一瞬間,甚至在沖到遲小魚的小公寓來的時候。
她都是這樣想的,想讓遲小魚去救方津。
可是……
如果遲小魚去了,她會怎麽樣?
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來者不善。
她又怎麽忍心讓她去以身涉險。
可是……可是,她的方津該怎麽辦啊?她該怎麽辦啊?
遲小魚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心。
連指關節都隐隐地發了白,忽而起身,拿起手機,撥通了郎鏡的電話。
“鏡哥,幫幫我……”
一個小時後。
遲小魚姚可可,以及郎鏡,還有郎輝,全都出現在帝都公安局郎騰的辦公室裏。
壁挂式的電視裏,姚可可手機裏傳送出來的視頻,最終定格在那黑影仿若地獄召喚的嘶啞聲音裏。
郎輝看了眼郎鏡。
郎騰已經對姚可可說道,“姚小姐,您不要着急。我也已經聯系相關部門,對方先生這一段時間的行蹤展開經緯點的密度調查,務必在最短時間内查出他的動向。”
又轉臉看郎鏡和遲小魚,“另外,視頻我也交給技術部門進行抓緊分析,務必盡快找出這段視頻的拍攝時間和地點,但凡有蛛絲馬迹,都絕對不會放過。”
姚可可的臉色已經比剛剛去找遲小魚那會子好了很多。
情緒也鎮定了一些。
隻是依舊面無血色地盯着郎騰,不斷問:“能确定找到方津麽?我怕他有生命危險,能不能麻煩你們再快一些?請你們……”
實際上,她在發現方津出事後,也第一時間拜托人去調查,可是卻沒有郎騰這樣的效率。
遲小魚看她着急得都已經語無倫次了,便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輕輕拽了下,“可可,别着急。”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柔軟安靜,像溫暖的潺潺水流,注入姚可可焦躁不安的心裏。
她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轉臉,看遲小魚,片刻後,顫抖着閉了閉雙眼,搖頭,“對不起,小魚,我不該……”
話沒說完,被遲小魚輕聲打斷,“不要着急,方津還活着。”
她的聲音平和而安靜,分明沒有什麽力度,可從她口中這樣淡淡地說出來,就給了人無限堅信的力量。
姚可可的眼淚一下子就從閉着的雙眼裏流了出來。
她睜開眼,一下子抱住遲小魚。
郎鏡着遲小魚平靜的臉,那安甯的情緒下,到底隐藏了多麽波濤洶湧的情緒,他分明看不出來,卻又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了。
幽邃的深眸波瀾微動,轉身,走出辦公室。
來到無人的角落,撥通了手機。
冷淡地對手機寒涼淡漠地說道,“我讓你們查的事,怎麽樣了?”
手機那頭傳來‘陰陽刀’的女殺手小意那暧昧發嗲的笑聲,“郎總問的是哪方面的事啊?”
郎鏡俊美的臉上,浮起一抹極少有的冷笑,“知情不報,我看你們也是活到頭了。”
電話那邊明顯一噎。
很快,就換成了大林的聲音,“郎總,我們也沒料到他們下手會那麽快。本來想把人先救出來再說,可誰知那個地方竟然怎麽都下不去手,這才耽誤了時間……”
郎鏡語氣霜寒,“是你們準備先救人,還是想利用這條人命做籌碼,跟我做交易?”
大林沉默,片刻後,嗓音略沉地說道,“是我們的失誤,郎總……”
“看在二黑的面子上,你們還有一次機會。”
聲音若能化爲實質,現在大林恐怕已經被刀割血淋,戰栗不休了。
暗暗心驚——郎鏡此人,果然不可小觑。
連他的手段都查不到郎鏡曾經消失的五年到底經曆了什麽,這人……
頓了頓,說道,“我會立刻把我們調查的東西全部發到您的手機上。”
朗聲冷笑一聲,張口便是根本無法抗拒的霜冷命令,“今天就從龍國消失。”
大林臉色一變。
又聽那邊郎鏡聲音極淡地說道,“如果小魚的朋友出了什麽差錯,我不保證會對你們做出什麽。所以,立刻,從龍國,消失!”
大林的喉頭一緊。
那邊貼着耳機一起聽的小意也是臉色極其難看,極其不滿地就想說什麽。
大林卻已經點頭答應下來,“好的,郎總。我們會立刻消失,二黑……就拜托您了。”
小意張了張紅唇,片刻後,一扭頭,不忿地‘哼’了一聲,到底沒說什麽。
兩分鍾後。
郎鏡點開手機,看着大林發送過來的郵件。
凝眸片刻後,點開另一個電話。
正要撥通,卻見遲小魚忽然從辦公室走出來,轉身就走近了不遠處的茶水室裏。
那神情……
郎鏡眉頭一蹙,收了手機,快步跟了過去。
剛一推開門,就見遲小魚背對着他,手上一支朱砂筆,正在自己的手臂塗塗畫畫。
郎鏡看到過很多符咒符文,自認還是識别不少咒文的。
可遲小魚在手臂上畫的這個,卻有種讓人說不來的……詭異。
不錯,詭異。
讓人看了一眼,便毛骨悚然的詭異。
郎鏡甚至隐約生出一點可怖和不可思議的驚懼。
他突然眼瞳一緊,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彎腰,抓住遲小魚塗畫的手,将她一把拎起來。
厲聲問道,“小魚,你在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