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吓到的小鯉魚一樣。
郎鏡無聲輕笑,說道,“蘇家應該是想用那塊地圈錢,沒想到卻出了命案。實在遮掩不下去,才被小騰的手下抓住進行調查。這命案隻是個引子,蘇家這一次,恐怕沒那麽容易脫身。”
遲小魚此時雖然很羞赧,不過腦子還是清明的——看蘇柏林那個面相,手裏的錢應該沒幾個是幹淨的。
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何秋蓮剛剛說的蘇秋的事。
抿唇,不知道能不能問。
就聽郎鏡自己先開口了,“我救蘇秋的時候,并不知道她是誰。”
遲小魚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郎鏡這是在給她解釋呢。
心裏竊喜湧出,面上卻做出一貫的正經模樣,“嗯。我知道的,你身上功德無限,從小就是個愛做好事的好少年好青年好男人。做好事不求回報,是你的一貫作風。”
這話怎麽聽着怎麽不順耳呢。
果然還是吃醋了?
可郎鏡瞧着她那一臉‘假正經’,就知道她是在裝模作樣呢。
笑着放下毛豆,起身道,“洗個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遲小魚一愣,擡頭看他,眨了眨眼——啊?怎麽不解釋了?
郎鏡淺笑,“嗯?去不去?”
遲小魚隻好起身,看了看手上粘上的毛茸茸。
被郎鏡拉到水池邊,對着水龍頭,正要洗手。
郎鏡卻從後頭環過來,雙手覆蓋在她的雙手上——竟是幫她洗起手來!
“轟!”
遲小魚的頭頂妥妥地是冒起了蒸汽!
何秋蓮躲在小廚房門後,一個勁地捂嘴笑。郎輝在心裏朝自家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弟弟,豎了個大拇指!
“我,我自己來。”遲小魚覺得自己氣有點不順。
郎鏡的氣息,從背後攏住遲小魚的雙臂,似是沒聽到她的羞赧瑟縮。
涼涼的水,柔滑地順着他的手背淋落下去,又覆蓋在遲小魚小巧纖細的手指上。
她似是被冰了一下地往回躲了躲。
可這麽一動,又仿佛徹底鑽進了郎鏡的懷裏。
她咬着唇,再不敢有半分動彈。
卻在此時,郎鏡的手指,竟順着水流的柔軟,慢慢地插11進了她的指間。
十指糾纏。
遲小魚眼睛慢慢瞪大,似乎被吓住了,一顆心也砰砰跳個不停。
明明水溫涼涼,可她的手指,卻越老越燙,燙到幾乎要灼傷,又無處可躲。
郎鏡粗粝的指腹,在她細膩的指間溫柔又耐心地揉搓。
這樣赤果又仿佛無意地觸碰,卻讓遲小魚産生了一種極其奇妙的緊張感。
好像……
她現在仿佛什麽遮掩都沒有的,被這人擁在懷裏。
他的氣息,纏綿着她的呼吸。
他的發梢,缱绻着她的心跳。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修長而漂亮的手指給吸引去了。
這人……撫摸得,仿佛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
遲小魚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直到郎鏡的另一手,也覆蓋上來。
順着她的指尖,到她的手背,慢慢往上,撩着涼涼的水,灑落在她的手腕及小臂上。
她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
發出低低的一聲嘤11咛。
原本遊刃有餘的郎鏡忽而眸色加深,雙臂完全無法控制地一繃,差點當場将這發出軟聲嬌語的小丫頭揉碎在懷裏。
殘存的理智卻還是将他拽了回來。
他無奈低笑——撩撥不成反被撩,真是……
便輕輕地松了手,拿下毛巾。
又極其耐心細緻地替遲小魚擦幹手指,然後松開她。
便見轉過來的小家夥,已經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個紅通通的小桃子了。
眨巴着毛茸茸的眼睛,快速地看了自己一眼,又趕緊挪到别的地方去。
局促不安地動了動。
郎鏡的眼神幾乎都快柔化成水了。
放下毛巾,笑着又去牽住她的手,“跟我來。”
便将這條紅紅的小鯉魚拉走了。
何秋蓮和郎輝從後頭走出來。
何秋蓮笑得是見牙不見眼。
郎輝摸着下巴,嘀咕,“媽,你說鏡子把小魚這麽帶走,會不會……”語氣揶揄。
何秋蓮立馬撇嘴,“他要是有那本事,小魚早是我兒媳婦了!就會假把式!剛剛怎麽不直接把人按倒,親上去啊!”
“……”
郎輝嘴角抽了抽,“媽,您說的那是我爸,不是鏡子。”
說完,被何秋蓮一巴掌抽中後背,“臭小子,連媽都敢埋汰。抽你!”
“哎呀,太後饒命!”
……
郎鏡帶遲小魚去的地方,是郎家老宅東南一角一處有着獨立花園和獨棟小樓的所在。
周圍的景緻十分漂亮幹淨,有着郎鏡這種氣質的人才有的沉穩大氣。
遲小魚下意識就猜到了這是什麽地方。
然後便被郎鏡拉進了小樓裏。
與老宅一樣風格的高檔黃花梨木全套家具,隻是多了一層書卷氣。
入眼便是大大的一面牆的書櫃,看得遲小魚忍不住便是一陣驚呼。
郎鏡聞聲,失笑回頭看她,“就知道你喜歡書。不過今天不看這個,來,跟我上樓。”
遲小魚對上他那深眸裏滿滿的笑意,乖巧地點點頭。
二樓有郎鏡的卧房和一間畫室一間工作室。
遲小魚不知道郎鏡竟然還會畫畫,當她一走進那色彩豐富的畫室時,内心的震驚與意外,毫無掩飾。
郎鏡拉着她,來到一處蓋着白布的畫闆前,笑着讓她揭開。
遲小魚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
畫布落地。
一副半人高的巨大油畫,出現在遲小魚的面前。
她微微睜大眼,捂住了嘴。
片刻後,忽而眼眶發熱,咬着唇,扭頭看身旁的郎鏡。
郎鏡也在看她。
見她望過來,笑問:“喜歡麽?”
這是郎鏡初次見到遲小魚的那晚。
七月半,血月天,百鬼夜行。
有提燈少女,于那魑魅魍魉中,逆道而行。
她氤氤淺笑,朝他伸出手來。
遲小魚眨了眨脹脹的眼眶,嫣然一笑,“嗯。”
郎鏡看着她,擡手,摸了摸她濕潤的眼角。
月與星光,透過窗戶,成爲兩人璀璨的背景。
郎鏡溫柔暗啞的聲音低低傳來,“不要哭,從此以後,我會長長久久地陪着你。不讓你孤單,不讓你害怕。”
夜裏的花香,醉在了這濃濃的夜色裏。
遲小魚綿綿軟軟的聲音,點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嬌弱的花,徐徐展開疊疊花瓣。
聽到她說,“嗯,鏡哥,你要說到做到。”
郎鏡沙啞到酥笑聲淺淺蕩開。
“那我現在可以親你一下麽?”
“……不可以。”
“爲什麽?”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那什麽時候可以?”
“……不要再問了。”
“……”
夜,幽幽的涼,幽幽的香。
他懂了她的寂寞,她明白他的孤苦。
遲小魚依偎在郎鏡的肩頭,看着天上那輪彎彎明月。
忽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首詩。
“浮生三千,吾愛有三。
日,月,與你。
日爲朝,月爲暮。
而你,爲朝朝暮暮。”
她靜而無聲地笑了笑。
朝朝暮暮,多美好的詞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