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眨眼間,一下子變成了個白胡子小老頭的模樣兒!雖然……還是隻有兩拳大小。
遲小魚無奈,“抓我來的人應該早做了防備,凡是三道六界中通曉玄術陰陽的,除了我,應該全都無法進入。”
土地爺皺眉,臉色已經幾乎是鐵青了,“有人要對付你?你又幹什麽壞事了?”
遲小魚失笑,“這我可不知道,師父走後,我還挺安分的。”
土地爺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試圖伸手,往那屏障上一碰。
可随即,卻被狠狠地彈了回來!而那屏障上,也跟着綻開一圈血色的漣漪,直叫整個屏障上的血氣,都更加濃郁了幾分。
土地爺收回手,以五指對着屏障張開,一道白色的光暈從他掌心綻開。
他像是在感知什麽地閉上眼。
片刻後,睜眼搖頭,“不行,若是擅自動手,恐怕裏頭的人,全都要沒命。”
然後又看遲小魚,眉頭皺得更緊,“臭丫頭,你到底碰到了什麽玩意兒?這結界,怕就是對着你來的。”
遲小魚一臉的無辜,“我可真不知道。”
土地爺臉色更臭,“那現在怎麽辦?你用兩生門門主之令把我叫出來,總不是叫我來看你出醜的吧?”
小老頭兒嘴巴還挺毒。
遲小魚抱着胳膊看他,“你當我現在拿你沒辦法是吧?大野貓。”
“……花擦!”
土地爺一下子就炸了,“你罵誰野貓呢?我是花狸貓!狸貓!上了仙牌的神仙!哪裏是野貓了!”
遲小魚瞄他,“野貓。”
“我*&%¥#@!”
一串問候祖宗的髒話,飙得老人家差點沒喘上氣來。
遲小魚卻又笑了,心頭微動——一别數十年,還是那麽精神呢!
記得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自己搶了他的酒給師父喝,氣得他差點把師父的那間小破道觀給砸了。結果最後反跟師父抱着酒壺醉倒在道觀的屋頂上。
眼神柔和了幾分,低聲道,“土地,我想請你幫個忙。”
土地爺瞄她,顯然還生氣呢。
卻看那丫頭柔柔氣氣地笑着,不由撇撇嘴,問:“要我幫什麽忙?”
“幫我找一個人來。”遲小魚微笑。
土地爺卻是皺了眉,“凡人麽?這血結界邪性得很,要是凡人的話,還是不要進入爲好,免得反遭煞氣吞噬,被邪穢亂了心性。”
遲小魚卻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天下,沒有什麽煞氣,能吞噬得了他,更不會有邪穢,能亂得了他的心性。”
土地爺詫異,更多不信,“還有這樣的人?莫非是命格特殊?”
“嗯。”遲小魚颔首,“天煞孤星。”
土地爺眼神一變,“你怎麽會認識這樣命格的人?”
遲小魚卻微笑,反問:“這樣的人?是什麽樣的人?”
似乎全然聽不出土地爺話裏的警醒。
土地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搖頭,似是歎了口氣,“看來傳聞是真的了,你這丫頭,好好的路不走……罷了,我也不多嘴了。那個人是誰?”
“郎家二子。”
遲小魚擡眸,看烈日殘酷下,依舊青翠蔥茏的大樹,波瀾無驚地說道,“郎鏡。”
……
郎鏡站在大火燒成一片灰燼的老城倉庫區前。
郎騰手底下的警員正從黑灰裏擡出三具被燒成了黑炭模樣的屍體。
周圍一片混亂,唯獨郎鏡的周圍,空空冷冷,清廖無人。
“郎總,現在咱們又要去哪兒呢?”
身後,一個音如絲花的女子笑聲傳來。
女子一身利落的束形運動裝,勾勒出幾乎讓人血脈噴張的完美身材。
她的身邊,站着一個長相普通,幾乎是那種走到人群裏都看不見的男青年。
赫然正是之前那間酒吧裏,依偎在卡座裏膩歪的那對小情侶。
女子勾着唇,挽住男子的胳膊,朝郎鏡抛媚眼。
郎鏡面無表情。
剛要開口,忽然眼角的餘光,瞄到不遠處荒廢的綠化帶邊,一隻黑色的狸貓,似是疊着前爪朝自己‘作揖’了一下,然後轉身,鑽進樹叢裏。
郎鏡眉頭一蹙。
淡冷地開口,“在這裏等着。”便大步走了過去。
女子無聊地癟嘴,像是沒骨頭地靠在男子身上,男子寵溺地摟住她的腰。
樹叢後頭。
郎鏡剛剛繞過去,就見一隻竟然有他半人高的狸貓,站在綠化帶後。
肥胖的肚子,四肢五短,很像某種動漫裏的卡通形象。
它的脖子後,還挂着一個鬥笠一般的帽子。
見到郎鏡,也不懼怕,甚至還躬身,客客氣氣地行了一禮,然後問:“先生可是郎家二子,郎鏡麽?”
郎鏡心頭微凜,點頭,“正是。”
人形狸貓也沒停頓,便繼續道,“我們爺有話讓我轉達。”
說着,音調一變,從原本的醇厚憨實變得有些尖細蒼老,“臭丫頭在五環南郊的一棟别墅裏,速去相救。”
郎鏡瞳孔一顫。
還要問話,那胖狸貓卻将鬥笠往頭上一戴,倏然化作原本的黑色狸貓原形,再次鑽進樹叢裏,消失不見了。
郎鏡扭頭就走,快速來到車邊,聲音冷沉,“走!”
“二哥,喂……”郎騰追過來,隻看到跟火箭一樣蹿出去的車子。
愣了愣,忽然眼皮子直跳。
不安地捂住眼睛,皺起眉頭。
……
綠化帶後。
那隻黑色的狸貓并沒有跑出去很遠,便在一塊破裂的石階前停下,安安靜靜地伏下四肢。
一隻幹瘦如柴的手伸過來,獎賞地摸了摸它的頭。
撕裂如鴉的聲音響起,“小魚沒有告訴你,冥府的事?”
這聲音……竟是百寶屋的百婆婆!
正坐在台階之上,一雙渾濁昏黃的眼睛,正淡然地看着倉庫區那邊付諸一炬的廢墟。
她的身旁,不過兩拳大小的土地爺,嫌棄地撇了撇嘴,“那丫頭跟我生分了呢!十九層那玩意兒真要針對她,她一個人,怎麽逃得了?”
說着,又看向百婆婆,“當年的事……她還不知曉吧?”
百婆婆緩緩地搖了搖頭,“老遲拼了一身的命數,也沒能改過她的命道,這是天命,也是浩劫。挺得過,便是三道六界的百年青綿,挺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