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重要的是心

第12章 重要的是心

剛入夜,廂房裏時不時傳出一男一女的吵鬧聲,卻是有些好笑。

偶爾,燭光下,宣窗前飛過一條細長黑影,卻是發出“嘶嘶”的吐納聲。

“少爺!我開始講故事了!你要聽什麽?”

“哦!随便挺神秘!我小時候,母後就一直給我講故事!不過啊,她那些故事都特别乏味!我越聽越膩,索性裝睡!”

“那我給少爺講一個《辛巴達航海記》!”

“好!”

“辛巴達和叙拉古國的王子普羅士從小就是好朋友,而且都對海上探險充滿神往,張大後各奔前程的兩人,做起了海盜的辛巴達天不怕地不怕,有一次……”

不知是過了多久,廂房裏女子輕柔的聲音終于停歇了。

“少爺!你睡着了嗎?”

“我睡着了——”

“……”

“……”

雄雞啼鳴,旭日東升,月隐星暗日出,交替着輪回。

三男兩女從百花客棧裏走了出來,客棧的夥計已經将馬匹喂好了草料,由于趕車的小厮吓得跑了,莫不凡隻得淪落爲馬夫。皇浦禦人與曲陰陽則是做上了寶馬,走在前方。

“不凡啊!你趕車的樣子也挺精神啊!”曲陰陽回頭望向自己的同伴,瞧見他仍舊是一張死闆的臉,不禁調侃道。

莫不凡沒有說話,他卻是聽到了馬車内兩個女人細碎的念叨。

馬車裏,古招歡與新收的丫鬟容容端坐這。

容容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依舊繡鞋,洗幹淨,梳洗了一番。整個人變得更加水靈了,她有些腼腆地低着頭,一聲不吭。

“容容很漂亮很可愛啊!”古招歡忍不住替她啧啧稱贊。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古語,說得一點也不錯啊!換身行頭,那個可憐窮酸的小丫鬟變得這麽機靈可愛了呢!

容容紅了一張臉,聲如蟻吟,“招歡姐姐誇獎了!”

“嘶嘶!嘶——”

小青蛇昨天竄來竄去了一夜,方才一直在休息,現在睡醒了,它反射性地竄向了古招歡的手腕,蛇身纏繞這,小腦袋又耷拉下來,準備再睡一覺。

“呃——”容容有些驚恐,卻是一動也不敢!

古招歡連忙安撫道,“容容不要怕,這條小蛇是少爺的寵物!它叫一條!它不會傷害你的!是吧!一條?”

“嘶!”小青蛇頭也不擡,吐了下小舌,也算是回應了。

容容點點頭,臉上緊張的表情也放下。

“容容啊!我的左臉受傷了,所以戴着面具,你要不怕我哦!”古招歡指着自己的左臉戴着的面具,又是關切地說道。

她卻也有些好奇,這個叫容容的女孩子,怎麽都不害怕呢?

容容仿佛早就知道,有些關切地問道,“招歡姐姐!我娘在這裏以前被火燒,她逃出來的時候也毀了臉,所以我一看招歡姐姐戴了面具,就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沒事拉!你不要害怕!”古招歡歡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開心地說道。

容容又是點點頭,“招歡姐姐!雖然毀了臉,可是我一直覺得我娘是最好看的!人長得怎麽樣不重要,重要是她的心!”

“招歡姐姐,謝謝你救了容容!容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傻丫頭!不用記着我們記着少爺吧!”古招歡輕點了下她的鼻子,對于這個比自己小上七歲的女孩子萬分喜歡。

“好!我這輩子就記着少爺!”

“……”

馬車外,莫不凡聽到了她們的談話,那張死闆的臉上卻是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但是,隻有瞬間而已,随即又恢複了一貫的鐵臉。

從日出一直趕到了日落,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一行人終于進入了一大片竹林,有風吹拂,竹子随風微微搖擺,飒飒聲響。

古招歡忍不住伸手掀開可馬車窗口的小簾子,探出了頭。

眼前是一片綠色,陽光斑駁地照射而下,夕陽的紅霞餘輝與竹林的蒼翠形成兩道極緻的顔色,像是最爲美麗的潑墨畫。

突然,竹林盡頭傳來猿猴的叫嚷聲,“吼吼——吼吼吼——”

将蛇身纏繞在古招歡手上的小青蛇卻是不安地打着轉,而它那雙小眼珠也閃爍起驚恐的光芒,更是發出急急地吐納聲,“嘶!嘶嘶嘶!”

古招歡正四處尋找發出叫嚷聲的東西,她扭頭,瞧見了竹林那頭飛奔而來一隻猿猴,足足有一米高的猿猴,速度飛快地朝他們奔來。

一邊跑一邊拍打着手臂,發出歡愉地叫喊聲,“吼吼——吼吼——”

随即,竹林上空響起女子妖娆的笑聲,先似銀鈴悅耳,後又盤旋不斷,卻是讓人感覺觸心驚悚。這聲音起初聽着并不覺不适,越聽卻是越刺耳。

古招歡受不了了,頭痛地捂住了耳朵,“頭痛!”

“唔!難受!招歡姐姐!”容容也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痛苦地呢喃。

古招歡與容容兩人難以忍受地閉上了眼睛,卻是昏了過去。

而馬車外的莫不凡以及曲陰陽兩人皆是用内力抵擋這刺痛,鬼醫百媚的笑聲常常是帶上内力,将自己的内力化爲無形,卻是能夠奪人心神。

那猿猴已經奔得近了,更是歡快的神情,兩隻長長的手臂擡起,拍打着節奏,“吼吼——吼吼吼——”

在場的人,恐怕隻有皇浦禦人一人是一臉無恙。

他隻是微微蹙起了英挺的眉宇,擡頭望向空無一人的竹林。目光冷冷地瞥了眼那隻猿猴,又是目光收回,平視着前方。

“百媚!别玩兒了!出來吧!”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空曠,在這竹林裏回蕩。

突然,那盤旋而起的笑聲逐漸停歇了駭人的氣勢,終于轉爲初時得銀鈴悅耳,之後,竹林盡頭赫然閃現一抹紅色霓裳的嬌豔身影。

女子肌膚如雪,笑若桃花,一雙丹鳳眼,美眸流轉着動人的神色,她柔柔地倚靠這一根竹子,望着皇浦禦人癡癡地笑着。

“禦兒!今兒個怎麽想到出了霓那破山莊,來百花谷玩兒了!”

“想必是你那皇帝爹爹又是想方設法地要你繼承皇位,霓抵擋不了他那煩人的本領,所以決定要來我這兒,避一避風頭!”

“還是——”

“禦兒你想我了?”

百媚說完,又是“咯咯”地笑着。

“我帶了一個人來,讓你醫治!”皇浦禦人平靜地望着她,卻沒有因爲她那勾魂的眼神所打動,沉聲說道。

百媚聽到他的話,登時萬分好奇。

那年她巧緣之下去了玄陽山,卻獨獨與他一見如故。

後來才得知他是堂堂皇浦王朝的首席皇子皇浦禦人,性格怪異,一向以自我爲中心,卻是挑起了她萬分的興趣。

若非他是皇子,而是江湖之人,那定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

可惜啊,皇浦禦人那脾氣,就連她的師姐琴焦兩人也是甘拜下風,若是師傅百花老鬼仍活于世,也定是要讓上三分。

普天之下,皇浦禦人若是怪人排行第二,那定是無人能第一。

可是此次前來,他竟然告知自己是爲人來求醫。

百媚單手撫着腮,好奇地掃向其餘的人,興緻勃勃地問道,“帶了一個人來?何人?是男人呢,還是女兒家?”

“是歡歡!”皇浦禦人說着,帥氣地下了馬。

他轉身走向馬車,卻瞧見莫不凡臉色有些泛青。

急忙扭頭,又瞧見曲陰陽也是臉色泛青,他也是一怔,方才想起了她百媚的笑聲不會感覺不适,可是不凡以及陰陽兩人需要運功抵擋。

皇浦禦人想起古招歡,心裏焦急,急忙伸手撩開了馬車的窗子。

馬車裏,古招歡與那新收的丫鬟容容已經被那笑聲震得昏迷了過去,兩人臉色都有些泛青,倒在了馬車裏,不省人事。

“歡歡,你沒事兒吧!歡歡!”

皇浦禦人心裏焦急,一個大步跨上了馬車。長臂一伸,将她從馬車裏抱了出來,又是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兒,擔憂之色溢于顔表。

他急忙掌中運氣,将真氣至她的後背打入她的體内。

處于昏迷的古招歡隻是感覺體内一陣暖流,她惺忪地揉揉眼眸,眯着眼睛,透過那一條縫隙,瞧見了皇浦禦人那張擔心的俊容。

“少爺……我……好痛……”她說晚,便痛苦地閉起了眼睛。

潛意識卻是不斷抱怨:爲什麽我這麽倒黴!爲什麽每次受傷的總是我!爲什麽來到這個破古代就是這麽衰!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啊!

皇浦禦人聽見她說痛,心理面猶如螞蟻在啃噬着心,卻是心疼到不行。

他連忙低聲安撫道,“歡歡!沒事兒的!我們已經到百花谷可!百媚就在那兒!你的左臉你的痛,她都可以醫好!沒事兒!”

“還是……痛……”古招歡直覺地搖頭呢喃,又是昏了過去。

皇浦禦人瞧見她又昏了過去,急地抱着她飛奔向百媚,一邊奔,一邊喊道,“百媚!歡歡被你那駭人的笑聲震得昏迷!快救歡歡!”

他的身影,迅速地奔向了竹林盡頭,綠色的竹影蕭瑟,白色的身影在斑駁的陽光下,那一道白色,更如鬼魅一般。

百媚在之前聽到他說“歡歡”,便知道他此番帶了一名女子前來。

本來還知識微微詫異,現在卻又添了另外一種情緒。

瞧見他對那女子如此親昵,現在又是如此緊張地朝她奔來,心裏面微微有些酸澀,她更是明白自己爲何會酸澀!

這酸澀的原因啊,不過就是兩個字——嫉妒。

她在嫉妒啊,皇浦禦人竟然也會爲了一個女子便得有點人氣,像個正常人。她更是嫉妒啊,那個女子卻不是自己。

正思量着,皇浦禦人已經奔到了她面前,看看懷裏的古招歡,焦急地說道,“百媚!快些替歡歡治治!還有她臉上的傷疤!”

百媚瞥了眼皇浦禦人,又是扭頭望向他懷裏的女子。

她伸手摘下了女子左臉的面具,瞧見了她那張半好半毀的臉,突然低頭輕撫着自己的那一縷發絲,聲音柔柔喏喏,“方才你輸了真氣給她,死不了!”

“至于這臉嘛——”

“我——不——醫!”

他“哦”了一聲,終于松了口氣,“原來已經沒事兒了啊!”

皇浦禦人這才将她一番話聽完,有些困惑,更是好奇,“百媚!你不是說過,我無論提什麽要求,你都會答應于我嗎?”

“怎得現在讓你醫治歡歡毀容的左臉,卻又不答應了?”

百媚聽到他這麽說,心裏更是泛酸,手裏那一束發絲甩到了身後,将頭一甩,任性地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啊!我們二人都有幾年不見,這感情啊早已生疏!”

“再說了,禦兒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可是出了名得見死不救!而且殺人一定要比救人多!”

“倘若你讓我救了她,那我可得命你去殺上三人!雖然我知道殺人對于禦兒來說,那是小菜一碟,可是呢,我最近又沒有特别讨厭的人想殺!”

百媚邊說便轉過身,她扭着柳腰,朝着百花谷的入口走去。走得遠了,又有是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更何況,這女子是你心愛之人!”

皇浦禦人隻知她不肯出手相救,又是焦急,這其餘的話全當成了空氣,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抱着古招歡,追上了百媚。

“百媚!救救歡歡嘛!歡歡最愛漂亮了!”

“不——救——”

“百媚!你又漂亮又美麗,你就救救歡歡嘛!歡歡多可憐啊!好不好嘛!”

“還是不救!”

“百媚……”

這一次,他話未說完,百媚直接甩給他一句話,“若是想在百花谷住上幾日,那就跟着我來!若是再提醫治,現在就打道回莊做你的皇子去!”

“百媚!媚媚!小媚兒!你就救救歡歡嘛!好不好嘛!我知道你心是最好了,是個好姑娘!你就救救歡歡嘛!”

“你……”百媚回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瞧見那張讓自己心動的俊容,卻又無可奈何。

她無法将他攆走,卻又是無法答應他的要求,看了好半響時間,見他那雙碧綠的眼眸閃爍着期待以及信任的光芒,她憤憤地回頭。

百媚低着頭,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今日剛來葵水,諸事不宜!等我身子好了,再救也不遲!若是再提救人之事,馬上回莊!”

皇浦禦人聽她如此說果然不再提。

他的腳步也放慢了,靜靜地跟随在她身後,他望着懷裏的古招歡,小聲說道,“歡歡!我對你說過,百媚一定會救你的!”

走在前面的百媚聽到了他的小聲呢喃,不禁又是氣又是喜。

她氣的是這個傻小子,不曾懂得自己的一片情意。

她喜的是,他終究還算明白自己的心。

世人隻知她殺人如麻,卻又幾個人知曉,殺的全是惡人。世人隻知道她見死不救,卻又有幾個人知道那些人作惡多端本就該死!

可是江湖的人卻是喜歡誇張虛實,師傅百花老鬼說過,這世間最惡的是人心!

又憶起當年在玄陽山上,她與他初初相見。

那年她正值豆蔻年華,年少氣盛與師傅鬥了嘴,一下氣不過便出來尋兩人争執的天山千年雪蓮。

聽聞天山雪蓮隻在冰峰的玄陽山上,她便獨自一人奔了去。

不曾料到會遇到了暴風雪,她險些在這山上迷路死于荒野。更是不曾料到會與他遇見,那時她一身紅衣似火,他卻是一身白衣似雪。遠遠望去,竟是與仙人一般。

被暴風雪困于山洞之中,他們兩人生了火取暖。

“喂!你叫什麽名字”

“……”

“喂!你怎麽不說話?和我師兄一樣啊?喂!喂!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不會以爲我是與空氣在說話吧?喂!”

“你不怕我嗎?”

“我怕你做什麽?你有三頭六臂?還是你是妖怪呢?”

“他們都叫我妖怪!你不怕我嗎?”

“我才不怕你!我叫百媚!我師傅是百花老鬼,我師兄叫千焦!我們住在百花谷!明日暴風雨停了,我就下山了。以後若是有空,你找我玩兒!”

“哦!”

“你若是生病了,找我!我一定将你醫好!”

“哦!”

次日,暴風雨停了。

她醒了,不見他。一個人有些狐疑地下了山,聽到身後有人喊她。扭頭卻瞧見他手裏拿着一株天山雪蓮飛身而下,朝她奔來。

“給你!”

“你叫什麽名字?”

“皇浦禦人!”

“你送我一株雪蓮,以後我準許你向我提一個條件!什麽條件我都會答應哦!”

……

想到這裏,百媚不禁放慢了腳步,配合着身後的人。她低下頭,卻是癟了癟嘴。再一次的不曾料到,誰會想到,此次見面,他向自己提出的條件,竟是這個。

是傻瓜的人。究竟是他,還是她自己呢?

身後的皇浦禦人一顆心全都放在了古招歡身上,他沒有察覺道身前的人,此刻彌漫出一陣失落以及惆怅,雖然隻是瞬間。

百媚咬了咬紅唇,更是鮮豔欲滴,“刁刁!回來!”

另一頭,莫不凡及曲陰陽調息運氣,已經将那笑聲所帶來的疼痛消散,他們兩人紛紛下車或是下馬,擡頭望向自己主子的身影。

“吼吼!吼吼吼!”猿猴歡愉地在馬車四周跳躍着,興奮異常。

馬車裏,傳出了個小青蛇悲戚地吐納聲,“嘶嗚嗚嗚——嘶嗚嗚嗚——”

那猿猴聽到了聲音,竟是靈敏地跳上了馬車,掀起簾子,伸出長臂,抓了小青蛇摟着懷裏,又是跳下馬車,狂奔回竹林盡頭。

“嘶嗚嗚嗚——”空氣裏,傳來小青蛇痛苦地悲鳴聲,在這由于微風吹拂而竹葉瑟瑟響起的竹林裏顯得更爲驚心。

莫不凡望着猿猴奔跑的身影,隻是心裏松了口氣。

萬幸啊萬幸!這一次沒有中毒或是别的一些什麽玩意兒!不過,這百媚的功力比起上一次見面又是精進不少!他們二人,也許運氣護體!

“啊——”曲陰陽突然怪叫了一聲。

莫不凡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扭頭喝道,“你又在鬼叫些什麽!沒看見少爺随鬼醫生進了谷嗎?我們還不追去!”

“這車裏還有個姑娘呢!不凡!你說得對!這姑娘交予你照顧!我去追少爺了!”曲陰陽淩波微步,朝着竹林盡頭奔去。

“你!……好一個曲陰陽!”

莫不凡料不到又被他擺了一道,有些咬牙切齒地呢喃。

他無奈地轉過身,那張臉沉得更黑了,無奈地走到了馬車前,伸手掀開簾子,瞧見了倒在馬車裏的小丫鬟,她的臉色青得吓人。

莫不凡跨上了馬車,伸手将她扶了起來。

掌中已經運氣,望着她的後腦勺,沉聲說道,“容容姑娘!多有得罪!”說完,手掌已經擊向她的後背,将那真氣傳送至她體内。

突然,莫不凡皺起了眉頭,他不敢置信地凝了昵。

自己的真氣怎麽會被她體内的氣擋了出來?這個丫鬟——莫非……

就在這時侯,容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依舊有些頭痛,還是閉上了眼睛,身體也是無力,忍不住朝後靠去。

“好痛……”她輕聲地呢喃。

她柔軟的身體依靠在自己的胸前,莫不凡一下子心煩意亂,方才那點困惑也已經消散,伸手将她抱了起來,“容容姑娘!你身心受損!我得罪了!”

“多……多謝……凡爺……”容容将頭枕在他的胸前,聲音細若蚊吟。

莫不凡下了馬車,邁開大步朝着竹林盡頭奔去。

“瑟瑟……”

“瑟瑟……”

這一片幽深的竹林過後,百花綻放,蝴蝶飙舞,花香濃郁,氣息依然舒适,與外界隻差一片竹林,卻是天壤之别,實屬奇異。

繞過華清池,可瞧見九曲,亭台樓閣。

又是走過樓閣,便可看見兩間廂房。

一間廂房前種滿了紅竹,紅色的竹葉,在風中飄拂着搖擺着,宣燦一片,如詩如畫,另一間廂房前卻是種了一地的踩地蓮,踩地蓮又非蓮花,隻是一種植物,卻是有着碧綠的葉瓣,綠得深邃幽然。

莫不凡及曲陰陽二人守候在種滿了紅竹的廂房前,卻也不敢将頭望向一望。

誰都知道,那種滿地踩地蓮的廂房裏所住何人!也唯有那個男人,才會喜愛這種踩地蓮,野草。

百花老鬼的另一愛徒,江湖人稱琴書生的千焦是個怪人啊!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辰,身後的廂房内,響起了某個紅牌丫鬟嚷叫的聲音,“皇浦禦人!”

“沒做什麽呀!我就看你!”

“你看我還用那麽近嗎?你這叫看我啊!你怎麽不幹脆把臉貼在我的臉上呢?”

“咦?這個主意好像不錯啊!”

“你……”

相反的門被人猛地打開了,發出“砰——”一聲重響。

随即,古招歡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左臉,氣呼呼地沖了出來,而另外半張沒有用手遮的臉,卻是紅了一大片,粉潤潤的。

曲陰陽忍不住打趣道,“招歡姑娘!我家少爺對你如此好,你怎麽老是這樣莽撞沖撞呢!哎!可憐了少爺一番心意啊!”

“少放P!我下次讓你們少爺将臉貼你臉上好不好啊?”古招歡扭頭,将怒氣一股腦兒全發到了曲陰陽身上。

曲陰陽打趣沒打成,卻是碰了一鼻子灰,隻好燦燦地笑着。

“笑都笑得那麽娘娘腔!真懷疑你是不是男人!沒準兒就是個太監!幹什麽呀?有本事你笑陽剛一點啊!”古招歡氣惱地低吼。

曲陰陽是連笑也笑不出來了,哀怨地退到了一旁。

“活該!”莫不凡低聲說道,不忘記損人。

“歡歡啊!”皇浦禦人慢慢悠悠地從廂房裏走了出來,他走到古招歡身邊,讨好地說道,“百媚說她會給你治臉的!所以這些日子,我們都住在這兒啦!”

“住你個頭!”她扭頭,心還是在狂跳。

“這兒就是百花谷,你喜歡嗎?”

“喜歡你個頭!”

“歡歡你真可愛!”

“可愛你個頭!”

“……”

他們兩個人還在吵鬧着,不依不饒,卻是有些沒完沒了的趨勢。隻是這吵鬧的兩人并不覺不妥,反倒是越吵越熱烈。

“啊——歡歡你的臉紅也好可愛!”

“皇浦禦人!”她咬牙切齒。

“我在!”

“你、你、你!”

……

曲陰陽搖搖頭,耳朵機敏地聽到了廂房内的小聲音。

他側目,望向身旁的莫不凡,卻是饒有興緻地說道,“喂!凡爺!你的小丫鬟醒了!你不去看看她嗎?”

“閉上你的嘴!”莫不凡心微跳,卻是黑着一張臉,沉聲說道。

曲陰陽瞧見他緊鄒的眉頭,有些偷笑,更是數落道,“哎?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方才都爆了那姑娘,難道不應該娶她爲妻嗎?”

“是嗎?那你陰陽爺也要小心了!”莫不凡死硬地吐出了幾個字,不再搭理他。

這個時候,容容已經從廂房内慢慢地走了出來。

她擡頭,瞧見正在争執的兩人,又是有些困惑地扭頭望向曲陰陽以及莫不凡,他的視線從曲陰陽身上遊移到莫不凡,忽然笑臉一紅。

曲陰陽無聊地閉了眼,登時感覺自己是個障礙,他急忙朝旁挪了個位子,輕聲說道,“不凡!人家小姑娘在看你呢!”

“……”莫不凡側頭,目光不偏不移地對上了容容那一雙清靈的眼睛。

刹那間,渾身微微輕抖,确實感覺如被人下了麻藥,僵在那裏不在動,那一對眼睛,像是一潭幽深的水,将他吸附。

他突然想起之前替他運功之時的阻礙,不禁凝了眼。

容容原本是怔怔地望着他,四目眉目之間卻流出着神色,可是突然,他收了目光,寒冷一片,她不禁也被凍了個渾身寒蟬。

“凡,凡爺……曲,曲爺……”小聲地說道。

莫不凡沒有吭聲,隻是點點頭。

“容容姑娘想了啊!身體可還有不适?”曲陰陽是個沒事兒愛找事兒的人,便問道。

容容連忙搖頭,回道,“沒事兒了!剛才有勞凡爺了!容容多謝凡爺。”說完她朝他扶了扶身,秀秀氣氣的。

“恩!”莫不凡仍舊沉着臉,卻是“恩”了一聲。

他們三人站在廂房前,擡頭望向了仍舊在争吵的兩人,忽然,耳邊突然響起了悠揚的琴聲,這琴聲讓人感覺飄飄然,一種想要飛躍的感覺。

突然,琴聲主人改變了琴音,聲音高,猶如暴風席卷,他們感覺沉悶。

百媚從藥間取了養氣的藥來,遠遠便聽到了琴聲,急忙運氣飛向了廂房處,他潇灑地落在地上,對着那種滿踩地蓮的廂房吼道。

“千焦師兄!不要在彈啦!會讓人七竅流血而死!他們若死了,我就将你這滿地的踩地蓮統統燒盡!還要将你珍藏的琴,統統砸了!”

她說完,趾高氣揚地擡起頭,望着那件房門緊閉的廂房。

頃刻之間,那琴聲漸漸又恢複了悠揚的音律,衆人感覺心口漸漸不再沉悶,隻松了口氣,隻得感歎,這兩人都是怪人。

百媚得意地轉過身,扭頭瞥了眼古招歡,目光看向皇浦禦人身上。

她将手中的藥瓶丢給了皇浦禦人,“禦兒!若是不怕死!你們幾人都服下!”

古招歡撫了撫心口,擡頭望向眼前的女子。

她忽然驚訝地張大了嘴,一臉驚豔。

眼前站着的女子,穿着紅色的衣服,襯得她肌膚更爲冰如雪,俏麗的臉龐,倆霞飛上兩朵紅雲,嬌媚可人,她的唇,火紅如焰,格外誘人。

古招歡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見她正緊緊地盯着自己身旁的皇浦禦人。

而她那雙眉眼裏,時不時得隐現出一絲愛戀,雖然是隐忍的,可是去讓自己輕易地察覺出來,忽然,心悶悶的,一種不安的感覺。

古招歡感覺有些自慚形穢,在這樣一個女子面前。

這是怎麽了?古招歡她這是怎麽了?

不是說好隻當他是少爺,而自己認命地做丫鬟嗎?況且自己還要回現代呢!可是爲什麽,現在竟然會難受會壓抑。

對!一定是因爲自己的臉毀容了!面對美女,總歸會自卑的嘛!

古招歡有些自嘲地笑着,勾勒氣唇角。

“哦!謝謝百媚!歡歡啊,你先吃一顆!百媚醫術很高明的哦!死人也能把她救活!”皇浦禦人一邊稱贊,一邊轉身。

她取了一粒藥丸,伸手遞到了古招歡嘴邊,“啊——吃下去!”

“少爺!”

古招歡感覺有些不自在了,因爲某個女人的一雙眼睛正緊緊地盯着自己呢,她急忙搶下了他手上的藥丸,吞進了嘴裏。

可是那緊迫的目光,卻依舊沒有減少半分,反而越來越灼熱。

古招歡硬着頭皮對上了她的目光,露出了一某笑容。

可是,對方卻隻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那雙勾魂的眼睛,有些駭人的感覺,眼神裏滿滿都是兩個字——嫉妒。

古招歡已經明白了,這百媚爲何會有這樣的眼神。想來想去,恐怕也是因爲皇甫禦人的關系。其實皇甫禦人如果再正常一點,真得很不錯啊!

她撇了撇嘴,不再癡念。

目光鎮定地對上了豔麗妖娆的百媚,誠懇地說道:“謝謝百媚姑娘!也謝謝你肯出手醫治我的左臉!真得謝謝你!”

百媚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不再理會她。

她一下走到了皇甫禦人身邊,挽住了她的手臂,親昵地笑道:“禦兒!好不容易來一回百花谷,我帶你四處看看吧!”

“幾年前,我們一起種得那幾株蝴蝶蘭已經長大了,正開花兒呢!”

“我們快些去瞧瞧吧!”

百媚說完,拉着他傷勢就要走。

“百媚!我……”皇甫禦人扭頭望向古招歡,瞧見她橫了自己一眼,頓時感覺委屈,又是輕聲說道:“歡歡她……”

又是“歡歡”!張口閉口都是“歡歡”!真是的!煩不煩呢?

百媚微微踮起腳尖,将頭湊近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還想不想讓我治她的左臉?想的話,這七天時間,你都得陪着我!”

“逗得我開心了,七天之後我就替你的歡歡治臉!”

“怎麽樣?”

皇甫禦人聽到她如此說,心裏面卻也明白她一向是說到做到的,若非如此,她定是不會出手相救。

“七天之後?”他有些不放心,呢喃地問道。

百媚心裏忽然又來氣了,更是抓緊了他的手臂,悶悶地說道:“是啊!是啊!我就占着你七天時間,七天之後絕不占着你!”

“怎的?不同意?”她扭頭,故意瞥了眼身後那名叫“歡歡”的姑娘。

皇甫禦人露出了一抹笑容,沉聲說道:“我不是不信你,不過是想知道這醫治的時日罷了!歡歡啊,她最愛漂亮了!”

“好!這七日,我就陪着你!”他點頭答應。

百媚故意忽略他對那女子的關心,隻知道接下來這七日,皇甫禦人隻屬于自己一個人,她開心地露出笑臉,卻是妩媚動人。

此時,那猿猴又抱着小青蛇從遠處飛奔而來。它卻是興高采烈,發出的吼叫聲更是激烈:“吼吼——吼吼吼——”

“嘶嗚嗚嗚——”小青蛇掙紮着,卻也掙脫不了。

古招歡瞧見了小青蛇萬分痛苦的樣子,爲它擔憂:“一條!又是扭頭望向皇甫禦人,想找他求救少爺!”

同時,百媚清亮的聲音蓋過了古招歡的呢喃聲。

“我們快去看蘭花兒吧!那蝴蝶蘭啊開得可好看了,從遠處望去,就像蝴蝶一般!”

百媚邊說邊拉着皇甫禦人的手,不再理會别人,與他親親熱熱地走遠了。

而那猿猴也不理睬别人,抱着小青蛇,跟随在他們兩人身後,大步大步搖搖擺擺地走了。

衆人看着他們兩人親密離去的背影,卻是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更摸不着頭腦的卻是古招歡,她望着他們兩人離去,心裏面升騰起一陣澀意。

她不氣!她不氣!對!她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可是——KAO!她就是不爽!

莫不凡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此等情景,有些無奈地扭頭,望向古招歡。他輕搖鐵扇,啧啧感歎道,“哎!招歡姑娘!我家少爺還是很搶手的!”

“莫要等到人去樓空才知悔意啊!”他說完,又是故意“啧啧”了幾聲。

古招歡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支支吾吾,“我,我哪有……”下一秒又是沉聲說道:“好一個陰陽爺!成天沒事就愛亂嚼舌根!”

“男人真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容容!咱們走!”

她說着,幾個大步奔到了容容面前,一把牽起了她的手。轉過身,朝着皇甫禦人以及百媚相反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

“招歡姑娘!你這是帶着容容姑娘去何處啊?!”曲陰陽忍不住問道,生怕她們出事。

古招歡這才扭頭哼了一聲,嗆聲說道:“我們兩姑娘去逛百花谷,你們兩男人難道也要跟着一起來嗎?哪裏涼快,哪裏給我呆着去!”

說完,腳步更快了。

曲陰陽聽到她這麽說,也不再追上去。隻是無聊擡頭望向天空,卻見夕陽西下,紅霞又布滿了天空,晚霞似錦,華麗啊!

“不凡,不氣不錯啊!要不我們也去逛百花谷吧?”

“……”莫不凡一直沉默無語,他的目光追随着古招歡兩人,直到她們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扭頭望向曲陰陽。

曲陰陽被他看得心裏一怔,皺起了眉頭,調侃地說道:“不凡!我可沒有斷袖之癖!你如此看着我做什麽?”

“我懷疑這個容容姑娘的身份有詐!”莫不凡看着曲陰陽,一字一句地說道。

曲陰陽又是一驚,收了鐵扇,問道,“此話怎講?”

“我懷疑她和那祖孫二人是一夥兒的!”莫不凡沉聲,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

若是那古招歡真得不認識前日祖孫二人,那麽這個名叫容容的姑娘,大有可能是那祖孫來人的奸細,等那什麽爹爹前來不成!

曲陰陽聽到他這麽說,更是吃驚萬分,他凝了凝,沉聲問道:“你怎麽知曉?難道你察覺到什麽蛛絲馬迹了?速速說來!”

現在,他們并不知那古招歡的底細,也不知道那奇怪孫孫的底細。若是真是來人将古招歡劫走,主子又要發瘋了!

之前是殺到了丞相府,這次若是失蹤,估計要殺遍整個江湖了!

莫不凡低下頭,又是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裏有些狐疑,卻又不确定似的說道:“之前我在趕車之時,聽得她們二人的談話!”

“總歸覺得有些奇怪!一個姑娘家見到那蛇竟然也沒有太過驚訝,後來又談到古招歡像她的娘親,也是毀了臉!”

“方才我替她運動療傷,卻發現她體内自有一股真氣!”

“尋常人家的姑娘,體内怎會有真氣?再來,這一切是不是太過湊巧了一些呢?”

莫不凡娓娓道來,又是深思的模樣。

“竟有此事?”曲陰陽聽到他的解釋,不禁也是輕呼出聲。

若隻是不怕那小青蛇,談及娘親像古招歡這卻也不能讓自己産生懷疑。但是提到莫不凡說那姑娘體内有真氣,當真是感覺蹊跷了。

看來,這其中一定是有緣由!

莫不凡思忖着,擡頭說道:“不凡!我們幹脆按兵不動先!現在,我們二人分頭去找!時刻警惕那容容姑娘!”

“不必!”曲陰陽冷聲拒絕,“現在太陽西下,百花谷的洞口随着日落會随時改變方位!縱然是那容容姑娘是祖孫一夥兒的,也逃不開百花谷!”

莫不凡點點頭,“那如今,我等應該如何是好?”

少爺随鬼醫百媚去看那什麽蘭花了,古招歡又随那丫鬟容容不知去了何處,現在隻剩他們兩人,又該做些什麽呢?

曲陰陽松了臉上凝重的表情,恢複了一貫的調侃,“現在啊!不凡!下棋算卦去不去啊?”

莫不凡愣了下,一聲不吭地轉身。

“哎?都不去啊!我一個人很無聊!”

“……”

“不凡,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問你,難道你對那容容姑娘真得半分心都沒有動嗎?别裝哦!我都瞧出來了!”

“閉嘴!”

“若是那容容姑娘不是奸細,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娶了她吧!畢竟你都已經占過人家便宜了!”曲陰陽又是興味地說道。

“回莊之後,我會讓少爺賞賜你十個美姬!”莫不凡不怕死地說出了幾個字。

“我把我剛才的話收回!”他一臉燦燦地說道。

……

他們走後,種滿了踩地蓮的廂房門突然動了動。

廂房門口閃現一抹青色身影,挺拔的身軀斜斜地倚靠着門扉,目光清冷地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而他深邃無底的眼眸中,閃爍而過一絲不耐煩。

風微微吹拂,踩地蓮微微晃動,卻不見那青色身影,廂房門已經被關上了。

另一頭,古招歡拉着容容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雖是百花齊放,花香濃郁,蝴蝶翩然飛舞,卻讓某人沒有半點興緻。

古招歡随意地坐在山頭,雙手托腮,望着那已經降下山頭的落日。

“招歡姐姐!看這些花兒!是不是很漂亮呀?這麽多這麽多花兒呢!”容容捧了一束花兒,坐到她的身旁。

古招歡有些意興闌珊地瞥了眼容容手裏的花束,隻是苦惱地笑了笑,“嗯?——嗯!——很漂亮呢!很漂亮的花兒!”

她說完,又是回頭望向那落日。

眼前卻是赫然閃現皇甫禦人那張白玉俊臉,他撒嬌時候的樣子,他生氣時候的樣子,還有他無理取鬧發瘋時候的樣子。

古招歡甩了甩頭,不想再去回想他。

讨厭讨厭!真是讨厭!爲什麽老是在想他呢!真是讨厭!

容容輕輕地将花放在了腿上,同樣扭回頭望着那落日。她突然輕聲問道,“招歡姐姐!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招歡姐姐!”

“什麽?”古招歡側目看了她一眼,輕聲回道。

“招歡姐姐是不是喜歡少爺呢?”

她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卻像是一記鳴響震入人心,隻是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砸了塊大石頭,卻是郁悶到不行。

古招歡急忙甩甩手,否認道:“怎麽可能呢?我怎麽可能會喜歡少爺呢!”

“他是少爺啊!丫鬟怎麽可能喜歡少爺了?再說了,我以後還要回家啊!我的媽媽還有爸爸,一定急瘋了!”

“爸爸?……媽媽?……”

“就是爹和娘啦!”

“哦!”

“對了!我在家有個未婚夫哦!扼……換了說法就是我訂過親啦!”

古招歡說着,驕傲地眨眨眼睛。

可是,卻隻有自己知道她眨去了那份酸酸的感覺。

容容卻是輕笑出場,又是好奇地問道:“招歡姐姐難道是逃婚出來的嗎?還是離家出走呢?招歡姐姐離開家以後,都不會想娘嗎?”

“爸爸和媽媽啊!……”古招歡呢喃着,離家得孤單及失落突然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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