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她?
顧靈之順着潘喻的視線轉過去,就看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竟然是潘越!
顧靈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麽些年潘越跟葉绯成親,爲聯盟提供财力物力,堪稱最佳盟友的典範,幾乎都是住在聯盟的,她幾乎都要忘了他本來的身份了。
該死,他怎麽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裏?
不要問她是怎麽分辨出眼前的潘越是本尊跟,而不是那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的。認識這麽多年,她就對他熟悉得不得了 從對方那欠欠的眼神就知道這是本尊了。
“還真是會挑時候……”顧靈之歎息一聲。
要是救援茅丁零會讓她考慮值不值得犯險,那潘越根本就是不需要考慮的存在。不論是他對于整個聯盟的作用,還是他是自己好友的夫君,她都必須要救他。
在顧靈之思考的這會兒功夫,一衆禁衛軍已經将潘越圍住,各式攻擊也往他身上招呼,夾雜着潘喻怒其不争的咆哮:“你這個逆子!枉我從前那麽疼你,憐惜你母妃死的早,你竟然包庇聯盟的人!”
潘越艱難抵擋着落在身上的攻擊,慘笑道:“父皇,兒臣隻是不想你一錯再錯。”
統一了大陸,唯一能讓神王忌憚的靈族就真的沒有崛起的機會了。到時他們潘家就隻能世世代代當人家的家奴,再無翻身的可能。
甯當雞頭不做鳳尾。
這個道理他懂,隻是他沒辦法說服自己活在虛幻出來的權勢裏。就算在大陸再風光,也掩蓋不了他們是奴隸的真相。作爲一個有抱負有野心的靈武者,他能夠忍受自己的靈魂上有着奴隸的烙印,卻無法忍受自己的子子孫孫都背負着這樣的烙印。不光是靈魂上的不自由,更是修爲上的禁锢!隻要靈魂上有屬于别人的印記,就永遠也無法成神!
其實在某些地方來看,潘越還真是潘家人。一樣的自私,一樣的不擇手段,爲達目的不惜犧牲他人。隻不過潘家大多數人選擇的是犧牲天元大陸的其他人,而他選擇的是潘家人,連自己都沒放過。
潘喻顯然不理解潘越的想法,聞言怒道:“孤怎麽就錯了?爲了讓你們能更好地在大陸生存下去,我做出的努力還不夠麽?還是你怪罪父皇要将皇位傳給你大皇兄。我倒是想給你,可你是那塊兒料麽!”
就知道是這樣……潘越已經對皇家的教育失望透頂了。也不再想做無謂的勸說,咬牙專心應付對他而來的攻擊。
可潘越不想說話,潘喻卻沒有暫停的意思,站在不遠處一邊指揮着禁衛軍前去抓人,一邊恨恨道:“枉我那麽疼你,竟然勾結外人來對付自家人?你可知道他們來是做什麽的?要是真被他們得逞了,我們北丘就完了!”
“完就完!反正潘家已經爛到骨子裏了,沒了更好!”
“你……逆子!逆子啊!”潘喻被潘越氣得捂住胸口不斷喘氣。不明白同樣是一個教書先生教出來的,怎麽五皇子跟其他皇子的性格相差那麽大。簡直就是天生來讨債的!
潘越的身上這時候已經挂了不少的彩,雖都不在緻命部位,可被擒住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顧靈之眼珠一轉,回身看向身後守衛着的侍衛們,對着潘越的位置揚了揚下巴:“站在這裏幹嘛,還不去幫忙?沒看見父皇都被氣成那樣了麽?”
侍衛長有些爲難地看了眼潘越又看了眼顧靈之,很想說那邊根本不需要他們幫忙,保護太子才是他們的主要任務。可架不住顧靈之眼裏那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許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五皇子雖然混世魔王一個,可很讨潘喻喜歡,在外人面前跟個小惡魔似的潘越在潘喻面前就是乖寶寶一枚。其他幾個兄弟姐妹嫉妒他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能夠看到潘越遭殃,自然是恨不得落井下石一把,能把潘越壓得永不翻身才好!
侍衛們被顧靈之故意做出的表情誤導,自然而然就以爲他是想落井下石了,根本就沒往别的地方懷疑過。在顧靈之闆起臉,再次命令他們前去幫忙的時候,一個個不得已的離開。
沒了跟屁蟲似的侍衛隊,顧靈之一邊留心着戰局,一邊往人少的地方挪去。找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就快速換回“黑荊棘”的裝束。閃電般向着潘越沖去。
此刻的潘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被這麽多人圍攻,讓他堅持不放棄的唯一執念,就是遠在聯盟的葉绯。
相愛這麽多年,他還從未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若是自己遭遇了不測,她會不會爲自己立一個衣冠冢?
還是不要的好,她又不知曉自己的真實姓名。若是等葉绯百年之後要跟自己合葬,豈不是要葉绯的名字跟一個自己随口胡謅出來的名字同眠?
想到那個畫面,潘越竟然笑了出來。以葉绯的脾性,說不定真會那樣做。早知道……就告訴她自己的真實姓名好了……
顧靈之沖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潘越面對着向自己兜頭罩來的火網傻笑的模樣,真是……蠢死了!
葉绯怎麽就看上這個人了?
四周的人很多,大家都沒想到這時候還有潘越的同夥敢站出來送死,等顧靈之到了近前才發現不對,再想攻擊已經不趕趟了。
面對半神,顧靈之隻有逃命的份兒,可面對一群同階或比自己修爲還低的人,那真是狼入羊群,怎一個如魚得水?幾個禁衛軍連顧靈之的衣角都沒摸到呢,就被顧靈之突出重圍,鑽了進去。
“是她!那天跟法神一起消失的人!”認出了顧靈之臉上面具的人驚呼。潘喻聽到了禁衛軍的呼聲,認出了顧靈之。心中一陣狂喜。
他就說法神那幾人就算天大的本領,也逃不出皇宮,肯定是藏在某處不敢出來。現在不就逼出來一個?隻要抓住她,還何愁不知道容華裳和法神的藏身所在?
于是命令一轉,潘喻讓所有人集火顧靈之。務必活捉對方,隻要留有一口氣在就行。
這一命令,瞬間就讓潘越的壓力少了一大半。有了苟延殘喘的機會,瞄了眼顧靈之,不動聲色地向對方靠攏。
作爲唯三知曉傳承空間的人,他自然是知道顧靈之的空間能将活人收進去的。之前師父帶着容華裳和茅丁零找他的時候,他就在想萬不得已的時候,恐怕要暴露傳承空間的存在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就聽到容華裳在自爆的時候被一蒙面女子給打斷,帶着法神逃到不知什麽地方了。
“嘭!”鳳舞劍跟其中一個禁衛軍的攻擊對上,顧靈之借力順勢向後翻去,幾個翻滾就到了潘越身邊。眼睛對視一眼就雙雙别開繼續應對之後的攻擊,潘越有目的性地向着他的宮殿去。
顧靈之心領神會,知道他這是給自己進入傳承空間找掩護。可現在可不像上次那樣,那麽幸運地就能找到一個無人的宮殿,他的寝宮,可是被圍滿了。
達成了某種默契的兩人且戰且退,有了支援,潘越神奇地從半死不活狀态滿血複活,撤退地比顧靈之還快。就在潘越已經退到寝宮裏面,顧靈之馬上也要跟進去的時候,那邊圍攻茅丁零的幾個半神中突然出來一人,對着顧靈之就追來,嘴裏大喝道:“哪裏走!”
來人竟是潘立文,聽到士兵們的驚呼,在交戰中抽空看了一眼這邊,認出了顧靈之就奮力追來。
此刻他心中的想法跟潘喻一樣,隻要抓住了顧靈之,就能知道法神和容華裳的下落了!
“噗……”顧靈之被潘立文那聲蘊含着半神威力的大喝震傷,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般難受。
看了眼潘越,差不多到了能收進傳承空間的範圍了。心中一橫,顧靈之面對撲來的潘立文不懼不閃地雙手舉起了鳳舞,然後狠狠一劃——
呼——
一道足有一丈方圓的巨大火球從劍尖飛出,直奔潘立文。
“雕蟲小技。”潘立文不屑地哼了聲,随手一揮,狂風平地而起,将火球包裹,推向遠方。
“爆!”顧靈之冷靜的聲音響起。
那火球就跟能聽懂人話一樣,在狂風包裹住它的時候真的爆開了。爆炸的火星四散分開,将周圍能燃燒的東西全部點燃。
猝不及防的侍衛們身上的衣服第一個遭了殃,火星過後一個個都變成了赤、裸的“羔羊”。潘立文仗着修爲高強沒那麽凄慘,頭頂的頭發卻也在這股突變中燒掉了一小撮。化成灰燼慢慢地從潘立文眼前飄落。
潘立文就像是看慢動作一樣看着那撮灰燼,等反應過來那是什麽的時候,腦子瞬間就炸了。
他一個半神,竟然被一個靈聖給攻擊到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怒火中燒地看向顧靈之的方向,如目所及的,卻隻有一片空氣和同樣驚愕不知所以的侍衛們。
……顧靈之和潘越又一次消失了。
這一次,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