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肯定啦,要不是他們兩個沒事找事,他們的陰謀何至于這麽早就被揭穿了?
雲蘭國使者看着說話的梅英心裏暗道,這話卻不能說出來,隻是讪讪地賠了聲笑道:“梅前輩言重了。三皇子能夠深入虎穴得到那麽多機密的文件,讓我等不至于還蒙在鼓裏,确實是值得感謝的,可北丘大皇子說得也不無道理。若是這一切都隻是潘舞陽一個人的想法,我們再揪住這點不放,就未免有些殘忍了,要知道一旦開戰,那死傷的人數,就不是我等能夠控制的了……”
“正是,我北丘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特意派我來說明一切的。希望各位能慎重考慮。我北丘,着實不願見生靈塗炭啊!”
雲蘭國使者跟潘文兩人一唱一和的,幾句話就将北丘從居心不良的野心家位置給調換到了仁者的位置,仿似其他人要是再不依不饒地跟北丘對着幹,就是罔顧衆生,鐵石心腸之輩。偏偏這些臨時聯合起來的聯盟心又不齊,被潛藏在人群中的北丘爪牙煽動幾句,就開始搖擺不定了。
這會兒聽到潘文那誠懇悲痛的語氣,一個在兩天前才跟夏國達成協議,成爲聯盟的中型國家洛桑國使者竟然對着容淵開口勸道:“三皇子,要不……你這婚就不結了吧?正事比較要緊。等處理完正事,在忙活這些瑣事也不要緊。”
容淵被他這麽事不關己的說辭氣笑了:“對你來說,婚姻隻是個瑣事。對我來說,這場婚禮就是我此生的頭等大事。若是洛桑國覺得北丘可信,大可投奔他們。隻不過最後被他們吞并,就不要怪我們見死不救了。”
“你……”洛桑國使者被容淵指着毫不留情的嘲諷說得臉紅脖子粗的。忿忿地罵了一句:“不知好歹!”就退到人群中不說話了。
潘文見狀眼眸閃了閃,對着那人露出寬和的笑容道:“多謝這位大人的信任了,若是其他人也能像你一樣明理就好了。”
桑元國使者被潘文這句奉承說得心裏一舒坦,看容淵就更不滿了。不就是一個皇子麽?仗着那莫須有的最有可能成神的名頭就将誰都不放在眼裏。拿到了北丘安插在他們國家的奸細資料也不公開。反而趁機獅子大開口地向他們索要高額的費用。等北丘皇室洗清了自己的嫌疑,确定他們并沒有對其他國家不利的想法,看容淵要怎麽善後!
這時候,沉默了許久的顧榮也突然插了一句:“靈之,跟爹爹走吧。你忘了在北丘的時候,答應爹爹回國就解除跟三皇子的婚約了麽?不能因爲二皇子不幸喪生了,就又回頭找上三皇子啊。北丘國主已經說了,隻要你知錯就改,他不介意你背叛潘恩的事,還願意将你許配給大皇子,将來等大皇子繼承大統,你就是皇妃了啊!”
顧榮這段話說得很有技巧,時機也抓的相當巧妙,趁着衆人正在搖擺不定,有些傾向于潘文的時候說出來,讓人下意識就願意相信顧榮的話。畢竟天底下有那個父親會在女兒大婚的時候來搗亂的?就算再不疼愛這個女兒,也不能說出這麽一段讓人想入非非的話吧?
顧榮話中的意思,明顯就是在說顧靈之朝三暮四。在北丘勾搭潘恩不成,才回來嫁給容淵的,
當下,不少人就信了七成。如果不是這樣,憑顧靈之一個弱女子,是怎麽從北丘皇宮拿到那麽多重要文件的?而且聽從秘境回來的人也說過,顧靈之就是假意讨好潘恩才得到那些東西的。再聽顧榮說北丘國主還願意原諒顧靈之的背叛,不少人看着容淵的眼神就帶上了同情。不管顧靈之讨好潘恩的初衷是什麽,這綠帽子容淵是戴定了。
“胡說!靈之才不是那種随意的女人,你不要以爲自己是靈之的父親就可以在這裏信口開河!”這聲怒斥出自終于忍不下去的閻良。
之前潘文想要倒打一耙,往容淵身上潑髒水他不吱聲,是想看看容淵能用什麽方式化解,可現在顧榮竟然說到顧靈之的頭上,就讓人忍無可忍了。
顧榮可是顧靈之的親爹啊!竟然這麽狠毒地在女兒的婚禮上說出這種話,還讓顧靈之以後怎麽做人?這不是逼着顧靈之在夏國呆不下去麽嗎?
“我信口開河?”顧榮看了眼閻良,哼了一聲:“我敢對天道發誓,靈之的确是說過回國就解除跟三皇子婚事的話,還曾親口答應二殿下的求愛。若有一句謊言,甘受萬箭穿心之苦!”
顧榮這句話說出,人群一陣嘩然,再沒人敢懷疑他的話了。向天道起誓,那是要受到天道審判的!要是他的話中有一點虛假,就可以當場兌現誓言。可顧榮現在并沒有事,那就證明顧靈之的确是說過那些話。一時間,就算原本不相信顧榮話的人,都對容淵投去同情的一瞥。暗自替他可惜,枉費他對顧靈之那麽上心,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女人。
就連坐在上位的容涵和容妃都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自家兒子。心裏開始犯了嘀咕。
見自己一句話造成了這樣的影響,顧榮眼中閃過得意,臉上卻擺出慈父的表情道:“靈之,我知道你怕自己洩漏了許多北丘的密函,會被國主責備。放心,爹爹已經替你向國主求過情,隻要你跟我回去,你在皇宮的待遇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人會降罪于你的。”
“可是……我不想去啊。”顧靈之這個時候也不能不出聲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帶了哭腔,兩行眼淚不要錢一樣地順着臉頰流淌,凄美絕豔,直看得容淵心疼極了。
“爹爹,不要再逼女兒了好麽?在北丘你就以死相逼,不替你讨好二殿下,就不認我這個女兒。迫于無奈我才說下了那些話。今天是女兒大喜的日子,您還要逼女兒第二次麽?”
說完,顧靈之就捂着臉哭了起來。精緻的妝容也在她的眼淚中漸漸花掉,在兩頰留下一條黑色的痕迹,仿佛血淚般詭異而凄美。
不就是比演技麽?隻要不是對上潘越那個以演戲爲生的人,她就不會輸!
“顧前輩,若是你還顧念着一點親情,将靈之當成你的女兒的話,就不要再逼她了。在北丘的時候,你就爲了潘恩許下的好處逼着靈之跟他虛以委蛇。甚至逼她冒着生命危險,一次次地挑戰主殿的考核。将得來的戰利品跟潘恩瓜分一空,什麽都沒給靈之留下。這些靈之念着你是她的父親不予計較。可現在我們都回國了,你還抓着她不妨放,想讓她再去北丘當你讨好北丘皇室的搖錢樹,也未免太殘忍了!”
說完,容淵猛地抱緊了顧靈之。眼中的心疼幾乎化爲了實質。将她牢牢地攬在懷中安撫着,如同一個易碎的寶物般,哪有旁人想的戴了綠帽子的不忿?
而容淵和顧靈之的話,也的确對他們造成了影響。 聯想到顧榮今天這有點都沒給顧靈之留後路的做法,說不定還真做得出那些事。
“你胡說八道!”顧榮氣得跳腳:“我什麽時候以死相逼了?明明是你自己受不了誘惑,那二殿下才對你示好了幾天,你就松口同意了。那主殿也是你自己主動去挑戰的,我什麽時候逼你了?撒謊!你在撒謊!”
“那爹爹可敢發誓,真的不是你跟母親輪番上陣才讓我勉強說出解除婚約的?沒有再三催促我再次去那主殿冒險?”
“我當然敢了,我……”顧榮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想到當時的确是他跟林月娥輪番上陣的勸說,才讓顧靈之勉強松口的。也确實心急于得到主殿裏的寶物,催促了顧靈之幾次,可由顧靈之口中說出來,怎麽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見顧榮嘴巴一張一合地就是不敢再次發誓,衆人也就明白顧靈之沒有說謊。若是如此,那顧靈之之所以說出解除跟容淵婚約的話,就可以理解了。
主位上的容涵和容妃看到這裏,也松了口氣。看着顧靈之的眼神更憐愛了。多好的姑娘啊,怎麽上天就不給她一個好點的父親呢?日後可要對她好些,把她從前沒享受到的親情都補回去!
“真是見過狠毒的,沒見過這麽毒的!虎毒尚不食子呢,顧大人不愧是能夠抛棄家族投奔他國的枭雄,将自己女兒都能利用的如此徹底,我等真是佩服、佩服!”這句尖酸的話出自辛熠之口。等顧榮轉身怒視過來的時候微微一笑,吐出的話卻比上一句更加尖酸。
“就不知顧族長……哦,不對,現在你已經不是族長了,就不知你這麽千方百計地想要将靈之逼去北丘給你那不成器的小女兒當傀儡,良心會不會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