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潘越一路上表現出來的恹恹,顧靈之是非常能夠理解的。畢竟……離開了夏國,就意味着跟秦心然分開了。想到得知潘越要離開,秦心然臉上那真摯的笑容,顧靈之就替潘越默哀了幾秒鍾。
由于容淵身份的特殊,在分配了幾人的住處後,就被北丘皇室派來的人接去赴宴。心疼顧靈之趕路了這麽多天,容淵放棄了叫她一同前往的想法,将遠征和魏韓子留在她身邊保護,就帶着幾名侍從離開了。
魏韓子,就是之前在皇家學院僞裝成顧靈之的女子。據說名字中的韓字,是她母親的姓氏。有此也可見她父母的恩愛。可惜由于江湖仇殺,她的父母早早就撒手人寰,留下一個孤女無人願意收養。恰巧皇室正在爲容淵挑選培養死士。這個父母雙亡,被親戚趕出大門的孤女就被選中了,經過一系列殘酷的訓練,當初的孤女也變成了容淵手下一柄利刃,其戰鬥力絲毫都不輸給銀甲兵團的幾個隊長。
在接到僞裝成黑荊棘的任務後,這個寡言優秀的女子一絲疑問都沒有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爲了更好地扮成黑荊棘,她還專門研究了顧靈之的行爲習慣。半個月下來,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才是正牌的“黑荊棘”。恐怕顧靈之都會以爲面前的這個才是北丘皇室急于除掉的靈族傳人。
“主人,您現在需要休息麽?”魏韓子道。聲音是顧靈之非常熟悉的,自己在扮成黑荊棘後服下藥物變換的聲音,可魏韓子隻是控制了一下發聲的方式,就讓自己原本有些低沉暗啞的聲音完美變成了黑荊棘的。
“不,難得來一次北丘,不趁此逛逛豈不是白來了?”顧靈之道,對魏韓子的稱呼有些無奈。
魏韓子此人聰穎、忠誠。可就是太死腦筋了。在私下相處的時候,死活都不肯叫自己的名字,總以主人稱之。次數多了,顧靈之也就懶得糾正對方了。
“那我去準備馬車。”說完這句,魏韓子就想轉身離開,顧靈之叫住了她:“不用馬車,就這樣随便逛逛。叫上小謹,我們一起玩玩兒。”
主人的話就是神谕,要無條件聽從。從小接受死士教育的魏韓子立馬改變了方向,往天風謹的房間去。打算聽從顧靈之命令,叫上天風謹一同逛街。
看着魏韓子離去的背影,顧靈之無奈地看了眼遠征:“怎麽都是容淵的手下,你們的性格差别這麽大?”
遠征聞言咧了咧嘴:“顧小姐,韓子接受的是死士教育,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保護主人的安危,等于活着的人形兵器。而我,可是擁有健全思維的有爲青年,性格自然是不一樣的。”
“可這樣活着,豈不是太殘忍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顧靈之都替魏韓子那毫無情緒的狀态有些心疼。
“這一點都不殘忍。”遠征回答的很是随意。
“想要得到什麽,必然就要付出相同的代價。當初還是七歲的魏韓子答應成爲殿下的死士,提出的要求就是收回父母的遺産,将那些見利忘義的親戚從她家趕出去。而皇室做到了,她自然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諾。更何況夏國皇室在挑選死士方面還是很人性化的。在他們成年的時候,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是成爲陽光下侍衛還是陰暗處的死士。她自己選擇了後者。”
聽着遠征滿不在乎的解釋,顧靈之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一個七歲的孩童哪裏能爲自己的行爲負責?而那個選擇,在從小接受死士教育下,也形同虛設。試問連人基本的情緒都沒有了,又如何能夠分辨好壞?
可顧靈之也隻是在心中略微吐槽一下罷了。有句話遠征說得對,在對待死士上面,夏國皇室的确人性很多。
身處高位,哪個大家族的嫡系子孫身邊沒幾個死士類的護衛?而通常對死士的挑選,都是強制性的。如皇室這般由人選擇的,的确很仁慈了。
在兩人交談的這段時間,魏韓子已經将天風謹給帶來了。
戴着仿造黑荊棘面具的魏韓子似乎就在這段時間變了個人似的,冷寂的眼底湧上了一層暖意,看着顧靈之打趣道:“靈之,我把小謹給請來了,是否能夠出發了?”
“嗯,出發。”顧靈之微一點頭,配合地笑了笑。
天風謹也笑了一下,最初在顧靈之的宿舍看到黑荊棘的時候,她還有些懷疑對方話中的真實性,可現在是一點都不懷疑了。顧靈之眼中的暖意做不了假,看着“黑荊棘”時那淡淡的憐惜,也正符合了“黑荊棘”所說,顧靈之不忍她她被仇家追殺,才讓容淵庇護她的。
能夠見到自己最重視的兩個朋友這樣要好,她也是很高興的。隻是偶爾在面對黑荊棘的時候會有些淡淡的怪異,卻又說不上是哪裏。隻能歸咎爲自己之前誤會她留下的心結。
一行三人帶着遠征這個護花使者,稍一思索,就奔晏城最熱鬧的東城去了。
而在北丘皇宮中外交的容淵,也随後收到了手下的彙報,挫敗地磨了磨牙。他爲了讓某人好好休息,自己一人來參加這無聊到死的宴會,可某人卻在他前腳走後,就歡快地約上朋友一同逛街,看來下次還是不能太體貼,該讓她操勞的時候,一定不心軟!
某皇子暗戳戳地在心裏做了決定,爲某人日後在某種河蟹運動上的性福生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可怨念歸怨念,容淵還沒忘記現在是在北丘的地盤。潘恩要是動起手來,要比在夏國方便的多。讓送信過來的人提醒魏韓子嚴加保護顧靈之,容淵的眼底暗了暗。
讓魏韓子以黑荊棘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一部分是爲了不讓人懷疑到顧靈之身上,另一部分……則就是他的私心了。
從小在皇家長大的他,見慣了龌蹉的事,可不像顧靈之那麽心軟。
魏韓子本就是他的死士,生命全都由他掌控。讓她頂替黑荊棘的身份,也是爲了讓她在危機時刻,能夠以犧牲自己的代價,來換取顧靈之的平安。可這一點,他卻是不能跟顧靈之說的。
再說另一邊的顧靈之,滿懷期待地沖上了晏城的街道。卻在沒走出多遠地時候,就察覺身後多了條尾巴。這條尾巴不是别人,正是從開學之後就被容淵以權謀私地以各種借口給派出去做任務的閻良。
雖然皇家學院不要求學生一定要做任務,可若是導師布下的特殊任務,那就另當别論了。
“閻學長,好巧。”見閻良跟在自己身後默默地看着自己卻不說話,顧靈之隻能尴尬地打了個招呼。
可顯然閻良的情商已經低到一定的程度了,被發現自己跟蹤也絲毫不知道掩飾,反而有些木讷地回了一句:“不巧,我就是跟着你走的。”說完,耳根就因爲羞澀地紅了一片。索性他表情冷硬,要是不看耳朵,倒是看不出什麽不妥。
見狀,其餘幾人臉皮都不由得抖了一下,顧靈之幹笑了兩聲道:“呵呵,原來閻學長也要去東城逛逛啊。”
“嗯,你去哪,我就去哪。”閻良聲音有些冷硬道。随後似乎是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跟着解釋了一句:“這裏畢竟不是夏國,總要小心些才好。”
顧靈之聞言抿了抿唇,心中微微有些發酸。閻良的心意她不是不懂,也曾明确地拒絕過,可對方的腦子就跟他的性格一樣死闆。認定了,就絕不回頭,即便是知道自己毫無希望,也要在她身後默默守候。讓容淵吃了不少的飛醋。
可感動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心中有了容淵,她隻能盡量避開對方,期望他能早日想開,将這份精力放在别人身上才好。
“閻良,這點就不用你擔心了,有我遠征在,不會讓皇子妃手受到一點傷害的。”遠征笑着插進了兩人的談話,故意将“皇子妃”三字咬得很清晰,意在提醒對方,顧靈之已經是名花有主了。閻良的執着他也是看在眼裏的,可事關自家主子的終身幸福,絕對不能心軟!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小心些,總是沒錯。”閻良抿唇道。沒有了能說會道的路風在旁邊替他表達,應付起遠征來,他就隻有翻來覆去的一句“小心”。
最終,閻良還是憑着自己那油鹽不進的執着态度,加入了顧靈之逛東城的一行。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從第一學院所在的北城,來到了繁華的東城。
若說北城的第一學院是晏城的一道風景線,那繁華熙攘的東城,就是晏城的眼睛了。也隻有如此繁華的東城,才能供得起晏城那麽多高階靈武者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