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衰老者枯姬的陪伴下，凡西妮與莫瑪二人觀光了一整天的油菜花嶺。
漫天黃花綠樹間，青山雲霧飄來。
直至審美疲勞，看什麽都要變成黃色後，她們在老人的農舍待了一晚，便走上定好的路線。
先是順着東南方向離開山嶺，奔上大陸坐着智能代步車朝銀城的彩虹湖出發。
随後繞了半個大陸，途徑平原、高原，見識了咕獨星最大的瀑布聯合系統，以及風平浪靜、連通山脈與平原的近海峽灣，從觀光的水路穿插過廣袤無垠的熱帶雨林。
臨近海邊，相機内更是照上了水天一線的藍色與遍地植被的綠色群島。
兩位數的島嶼擠在狹窄海域，不用擡頭便能輕易看盡島群邊緣。還有大堡礁這種狹長的海底發光珊瑚礁、某大型海外島嶼千米深的巨大植物谷，坐着代步車慢慢走過淺海的海洋廊道。
旅途中肚子饑餓時就鑽進果林或者農田充饑。
如果在景區或者城市裏，也會補充些其他的食品。
最後海底旅館暫住一夜，走出海下廊道再次搭乘一輛遊輪，半天内抵達了貧民窟地域。
值得一提的是。
兩人剛踏上旅行，還沒走出銀城彩虹湖就發生了一次小插曲。
早在首都上學時，凡西妮就因爲攝影的愛好加入了名爲日照會的組織，這也是她所在的攝友圈子，莫瑪很多的塗蘭照片都來自圈子内攝友的無私分享。
數周前，日照會的天文攝友曾在咕獨星系邊緣觀測到一艘未知飛船，在帝國宇宙航空局找不到任何能夠對應位置的飛船。
最初攝友猜測這是軍方的行動，也隻有這樣她們才查不到任何迹象。
但觀察沒多久，那名飛船開始以極其誇張的速度飛往咕獨星。
攝友一度認爲是自己的儀器出了問題，咕獨文明可沒有能跑出瞬間速度九成光速的引擎，物質投射炮的炮彈也達不到！
相關的影像和證據散入網絡石沉大海。
事情熱度很低，大家隻當儀器故障。
就在新年過後幾天，也就是兩人旅行的途中，執劍人塗蘭對外宣布，帝國即将加入一名特殊的軍事顧問。
這名顧問來自先驅者文明的智能人矽基生命，名字叫做大白。
一時間，網絡上對大白的風聲一度蓋過了生産改革和貧民窟的宣傳，走到那裏都能聽到人們談起大白。
就連她們頭頂上偶然有運輸機群出沒的消息，也被大白覆蓋。
直到代步車接近貧民窟，之前景區随處可見的旅人基本不見蹤影，耳邊聽得磨出繭子的大白話題才淡出二人的世界。
貧民區比她們想象中還要凄清。
數十萬平方公裏的貧民區就像枯姬說過的那樣，外圍區域幾乎沒有了什麽人迹，偶爾碰到的人也是來排查貧民窟人口身份的。
在莫瑪出示T1公民等級後很是恭敬的給兩人放了行。
貧民區的建築規劃十分淩亂，有的隻是在樹林中搭起幾座小屋，有的像是上世紀的平房區鬧市，半點不見植被的存在。
塗鴉小鎮正是後者這類充滿人工痕迹的建築群，因爲居住的咕獨人早已被官方強制撤走，小鎮顯得十分空寂。
路邊随處可見堆積着生活垃圾，就像上世紀落後地區般髒亂。
“莫瑪莫瑪，你快看！到塗鴉區了！”
凡西妮激動地拉着莫瑪的手，一路沖刺到牆上，開始觀摩Q版的人物形象。
“這是塗蘭的！”
“嗯……嗯？！”
原本不太感興趣的莫瑪也是耳朵微動，猛地打起精神，盯起牆上的塗鴉。
米色的頭發、齊肩短發、飒氣的研究員打扮，畫的明顯是坐上執劍人位子前的塗蘭。
“這幅畫有表達什麽意義嗎？”
左看右看，似乎隻是各種單獨的圖案糅雜到這面牆上。
“這隻是一種視覺字體設計藝術，如果你要意義的話……”
凡西妮環顧四周，敏銳的盯到不遠處牆上的塗鴉。“那邊，我們去那邊看看。”
無人的空曠大街，兩人也不用在意什麽，三兩步跑到牆邊。
牆上的塗鴉以藝術字居多，文字多于圖案，多是在宣洩塗鴉者本人對帝國的不滿。用詞也極其粗鄙。
定睛看了看，凡西妮很不自在的後退幾步。
“怪不得枯姬阿婆要那樣說。”
莫瑪也是皺起眉，攬過凡西妮捂住她的眼睛。
“小孩子不要看這些。”
凡西妮：？？？
“看起來貧民裏面有不少對帝國抱有惡意的反動分子。”
自從公民等級升爲第一級，并被咕獨大人拜托了翻譯靈能理論的任務後，莫瑪一直都在以道德标杆的身份自我要求。
此刻看到牆上堪稱刁民行爲的塗鴉宣語，她當即升起不少敵意。
文明撫養你們，給予每一名咕獨人平等的社會起點，生活在吃喝不愁人人平等的星際社會，本就是一種福分。
卻偏偏跑到四青洲的貧民區，忠于文明與服從紀律的道德一個都不遵守，‘自由’的诋毀文明。
“那……我們再拍幾個城鎮就原路返回吧。”
察覺到莫瑪有些憤然的情緒，凡西妮小心翼翼的建議道。
雖然有點虎頭蛇尾，但已經從枯姬口中聽了不少貧民窟的事情，再加上這一路走來壓根沒有碰到什麽人，草草看過一段時間荒涼的無人廢墟就已經足夠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四青洲旅行十多天後，相機裏的收獲已經完全稱得上是完美的攝影旅遊了。
“不，不用，按照你的計劃繼續走走吧，我們呈弧形穿過貧民區。”
莫瑪沉住氣搖搖頭。
她倒要看看，貧民窟的道德底線能有多低，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這應該也能算是一種成長的修行吧。
如果真的碰到些思想有問題的咕獨人，她練習靈能正好也不用有心理負擔。
畢竟靈魂可是個複雜的概念，承載意志的大腦更是脆弱，搞不好首都市精神病院就要擴建的。
“你不是還有幾個區域要轉嗎，我們走吧。”
……
再次乘坐上租來的智能車，兩人緩緩駛向整個貧民區小鎮寂靜的深處。
跨過幾處存在過咕獨人活動痕迹的聚集區，她們才後知後覺，剛才所在的塗鴉小鎮已經是少見的潔淨了，至少她們的垃圾知道堆成一堆，道路坑窪也能平穩開車。
而不是像眼前這種垃圾撒落大街，甚至很多地方滿是泥濘。
污穢的環境讓兩名來自首都市的少女漲了不少見識。
初級軍事教育的野外戰鬥課雖然髒累，但也不會貧民區存在這種淩亂、髒兮兮、破舊、很多地方都存在驅之不散的異味、且一看就細菌滋生嚴重的情況。
很難想象，星際文明社會的偏僻角落還存在這種場景。
吃喝不愁的咕獨人不應該繼續追求更好的生活條件嗎？
一時間她無法理解貧民區咕獨人的想法。
走向外界申請一份社會資助，屆時無論是學習技能還是适應生活，度過困難的起始階段後，人生不就重新開始了嗎？
放下相機捏了捏鼻子，凡西妮繼續四顧無人的街道。
陡然間，看向路邊某處，她略顯呆滞的伸手拉住莫瑪的衣擺。
“莫瑪，你看那裏好多血。”
走神的莫瑪聽到她的聲音，睜開緊閉的右眼。
目測一番，很快有了推論。
“血迹還沒被春雨沖走，看樣子時間不長，估計是哪個不要命的跟官方起了沖突。”
考慮到小鎮的人撤離的時間就在不久前，這些牆和泥土的血液大概是那場‘最後的沖突’染上的。
“嗯……”
凡西妮抱着手臂，直感到瘆人。
傍晚時刻這裏一點人氣都沒有，總覺得冷飕飕的，現在突然看到這麽多血液，怪怪的。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們找個地方安營紮寨吧。”
眼看太陽泛黃挂在遠處的樹梢上，莫瑪正了正神色。
貧民區的第一個夜晚，她們需要好好挑選個位置，最好能離城鎮稍遠些，并且靠近樹林，附近有水源，這樣方便摘取食物和洗漱。
“我們往前再走走，衛星地圖顯示三千米外有一處符合條件的廢棄宅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