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撐着一口氣踉跄朝着學府跑去,似乎還存有最後一絲幻想,期望着科考尚未開始,或者考官可以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在那枯井後暗處,楊廣易面色陰沉的盯着秦淮離去的方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在看什麽小醜似的。
“大公子,既是綁了他爲什麽不幹脆……”旁邊侍衛比劃了個殺人的手勢。
“殺人必定驚動刑部,科考學子無故慘死引人猜忌,我豈能脫身?”楊廣易看着秦淮離去的背影嗤笑着說道:“本公子要的不是他的命,況且還不知皇後究竟爲何對他青睐有加,若是死了萬一再驚動皇上,遲早查到我頭上。”
人死了事大,楊廣易這心裏算的可相當明白,秦淮現在毫發無傷回了學府,隻需說他醉酒荒淫錯過了科考時間,無論如何也鬧不去皇上面前的,就算秦淮如何争辯他是被綁架才會錯過,那有如何?
他自個兒回去了,又說不出證據,毫無背景毫無靠山他拿什麽查證?
就算秦淮本事再大,等他查出緣由,怕是楊家早已如日中天了,科考已經完全結束,皇上也不會再将目光注意到之前科考的事情上,秦淮想爲自己出頭,他也沒那個機會了。
楊廣易做這一切,便是算準了秦淮背後無人,如今科考已經放榜,他是名正言順的榜眼,而秦淮依舊是那籍籍無名之輩,他犯不上爲了這麽個人背上人命反而影響仕途。
所以在關了秦淮這麽些天之後,又親自把人給放了。
楊廣易到底是楊家培養出來的接班人,若這點心計手段都沒用,他憑什麽在朝中立足?
司甯池前腳去找了皇上,後腳就得知學府送來的消息,秦淮毫發無傷,誤了科考乃是自己醉酒誤事意外墜井被困,如今科考已經結束,斷然沒有爲了一人再考一次的道理,隻能等三年後重考。
科考這等大事都能因醉酒而缺考,可見其心性不定,也不是個成大事者,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問清楚了?”鳳梧宮内沈庭垂首而立低聲道:“是,奴才問清楚了,是楊家大公子宴請學府學子,秦公子便是在宴上醉酒離席後不知所蹤的。”
“楊家……”司甯池捏了捏自己那纖細的手指,輕輕彎了彎唇道:“這筆賬,本宮記下了。”
“娘娘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沈庭主動詢問道。
“百花宴請大哥入宮。”司甯池松開手擡起頭來笑着說道:“讓大哥帶着秦淮來見本宮。”
“那,若是秦公子不來呢?”沈庭看着起身的司甯池有那麽些許猶豫詢問道。
“那就殺了他。”若不能爲她所用,何必留着養虎爲患。
“……”
沈庭身形一顫,看着那淡然起身的女子,眉眼是何等冷豔璀璨,生殺予奪皆在她一念之間,明明該是畏懼的,可不知爲何聽着她那輕飄飄的嗓音,他就有一種控制不住的想臣服于她的心。
他喜歡見她端坐高位奪人性命的樣子,喜歡看她揚唇而笑張揚奪目,喜歡看她那副睥睨姿态,從未有一個人讓他有如此興奮激動的情緒,皇後娘娘啊……
百花節慶宮中自是熱鬧,爲營造出百花盛況,早在幾個月前花房就會準備培育各種花卉,想方設法從外地運送入京,爲的便是在百花節這一天擺出來供達官顯貴們觀賞。
設宴的宮殿早早便開始部署了起來,往常這賞景看花是在殿外,今年司甯池幹脆讓各花入場,将這設宴的宮殿直接打造成了一個百花景的花房,擺在桌上的,放在地上的,就連柱子上都挂上了各色花卉。
這宴上各家安排的坐席也提前布置好了,能打聽來哪些夫人喜歡什麽花,便在她們的座位上擺上什麽花,等到公侯夫人們入場之時,可結結實實被眼前這百花盛況給驚呆了。
“這裝扮的可真好看啊……”莫說是那些年輕夫人小姐們,就連年近半百的榮安公夫人都是一臉的驚歎,看着眼前這布景眸中似泛着幾分淚光,蒼老的聲音笑着說道:“當年榮安公也曾爲老身種了一園子的花……”
“老夫人節哀。”旁邊婦人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夫人,柔聲勸慰。
榮安公當年功勳無數,爲護佑新帝死于逆賊之手令人扼腕,榮安公府後繼無人,倒是便宜了家中侄兒,榮安公夫人得封诰命算是能給的最大的恩典了,如今老夫人年事已高,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老夫人望着這滿殿花卉,面上的笑顔不斷,等到她顫巍巍落座席間,見桌上一株紫蘭更是熱淚盈眶,顫抖着手撫上紫蘭花笑的那樣動人,恍惚之間似還能看到她年輕時是怎樣風華絕代的模樣。
“今日花宴,是何人所備?”老夫人聲調蒼老,帶着些難聽的嘶啞。
“宮中宴席自是出自德妃娘娘之手了。”旁邊婦人笑呵呵的回答道,另外一人卻是笑出了聲:“王夫人怕是忘性大,還當如今的後宮是德妃娘娘做主呢?”
“皇上立了後,中宮已有主位,豈容嫔妃做了主去?”那說話的婦人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我可親自問過了,今年這百花宴乃是皇後娘娘親力親爲精心準備,怎麽還讓某些人攬去給德妃了?”
“你……”王夫人面上挂不住,看着殿内衆多眼睛隻能壓着火氣道:“我也是沒問清楚,哪裏比得上梅夫人,面面俱到,就連入了宮這想知道什麽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是自然,我梅家出了位淑妃娘娘,你們王家可沒這個福分。”梅夫人也不示弱,眼見着二人這火藥味大起來了,旁邊諸位夫人紛紛開口岔開話題。
王夫人氣的夠嗆,瞧着梅氏那得意的模樣氣的咬牙切齒:“不就是個病秧子淑妃,算個什麽東西!”
任由那些婦人吵鬧,老夫人卻是一心端看桌上的紫蘭花未曾說話。
婦人這邊是一出戲,再往後那些官家小姐又是一出戲,這樣重要的場合司毅榮怎麽可能不帶着司瓊憐呢?
(本章完)